叶慧不觉撩起惊讶起来,自有记忆,还是头一次有人给她见这么大的礼。饶是她性子矜持,也不禁现出几分慌张:“哎,你们都起来,没事跪什么?我说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你们师娘。应该……是了……应该叫我师婶才对。”
“敢问夫人可是姓叶?”周寻起身,仍然语气谦卑。
叶慧点了点头,难道姓叶就是他们师娘,普天下姓叶的多了,都是他们师娘不成?
“那就对了,您姓叶,又跟二师叔在一起,就是我们师娘没错。”
“我是姓叶不假,但绝对不是你们师娘,应该还有其它姓叶的女子在附近,你们不防出去找找。”侧眸,对自己老公笑道:“感情你这二位师侄把师娘搞丢了,见我长得像,胡乱认亲。”
秦宇航也笑了,却并不说明。
“弟子没有胡乱认亲,下山前师尊交代的。”商鸿透出讶异的目光,搞不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师父交代他们迎接师娘回山,还指明说跟二师叔在一起姓叶的小娘子。可是师娘好像跟师父闹了别扭似的,要是接不回去,这可怎么好。师父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还不把他押去悔过崖去面壁?
“二师叔,你帮我劝劝师娘?”商鸿只好朝秦宇航投去求救的目光。
“怎么劝,你告诉我?”秦宇航莞尔一笑,开始卖关子。
商鸿期期艾艾的对叶慧道:“师娘,弟子不知道您跟师尊闹过什么闲气,但师祖他老人家说过两口子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呃……不是的……师娘,您别生气。”这句话明显透着不敬,慌忙说着道歉的话。
“我不是你们师尊的妻子。”叶慧哪能为这小事生气,瞅了自家老公一眼,笑了笑:“我是你们二师叔的妻子,别搞错了。”
之前秦宇航跟叶慧提过纳侧夫的问题,但她总认为那事儿离自己很遥远,像远隔了时空一样不真实。她理解这时代人的思想,但轮到自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谁叫彼此固有的信仰和生活习惯不相同。
“这种事哪能搞错呢,又不是没脑子?”商鸿嘀咕道。
这话说的更没礼貌,要是换了一个脾气不好的女孩子说不定当场发作。
“商师弟,你少说两句。”周寻比较稳重,深施一礼:“师娘别见怪,这小子小时候发高烧坏了脑子,遗下了冲病,病发就油膏蒙了心的到处冲撞人。等回山弟子禀明师父罚他去悔过崖面壁个三年五载,以示惩戒。”
商鸿怪叫:“周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咱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关系铁着呢!怎么见到师娘长得漂亮,就连手足情谊都不顾了?”
周寻斥道:“谁跟你穿一条裤子长大,别狗嘴里张不出象牙满嘴冒虎气。”
颍唐国最容不得男人搞基,兄弟们私下里可以胡说八道的玩闹,在外面可不行,万一被误会,当成基友被官府逮到,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叶慧知道越解释越乱,索性闭嘴了。
接下来,秦宇航向两名天鹰门弟子询问了这两年师门发生的一些事情。
叶慧见他们商谈正事,叫来墨琪沏了从帝都带来的香茗,泡好了,一人一杯,放在桌案上。两个师侄好久没喝到这么纯正的茶了,闻到香味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品尝,喝了一口回味悠长,像喝了琼浆玉露似的神情。
“你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一辈子没喝过茶?”
周寻和商鸿出身普通的农人家庭,但家中略有薄产,不会连茶都喝不上吧!再说天鹰门每月都有月钱发放,足够养活自己了。
“二师叔,弟子不至于一辈子没喝过茶,但一年多没喝过倒是有的。”
“这是为何?”
“师叔还不知道吧去年我们萍州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旱灾,粮食绝收,很多地方水源干涸。百姓们都达到了人相食的地步,饿死的人不计可数,每日天一亮一车一车的尸体往城外拉,那叫一个惨。我们天鹰门日子也不好过,师祖心善,是个见不得别人受苦的,把门中大部分的粮食和库存银子捐给山下百姓,弄得弟子们没吃的,只好外出打猎,天鹰峰附近的猎物打没了,便走很远的路去打。”
商鸿一脸痛惜,用手捶了捶头,似乎那场饥荒到现在还困扰着他。
“后来朝廷赈济灾民,因为粮食不多,把我们天鹰门的那份扣除了。师祖他老人家还一个劲的认为有理,把弟子们叫到跟前讲大道理。什么行善积德,要通过维护天道,来维护人类和万物的自然和谐。我的天,这肚子都在饿着,还怎么和谐得下去?”
秦宇航笑了,师父的确古道热肠,正因为如此,十二年前他一路照顾大师兄跋涉了几千里的路从帝都来到天鹰门,感动了老人家把他收为入室弟子。
世人都知道天崎道人虽然好性子,但收徒向来严格,算他秦宇航在内,连同后来的三师弟和四师妹,只收过四名弟子。另外数十名门人全是记名弟子,由门中有身份的师兄传授一些普通武功。
因天鹰门名头极响,就是记名弟子也不是容易当的,若非资质好和有一定关系的,很可能被拒之门外。
商鸿朝叶慧苦着脸道:“师娘你这回来的不巧,恐怕要跟我们师尊一起挨饿了。”
周寻推了他一下:“什么叫来的不巧,当心被师尊知道打你板子。”
秦宇航在妻子肩头轻拍了拍,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娘子别怕,左右有你相公在,饿不着,让你吃口饭不成问题。”
叶慧不由好笑,向来只有奋发向上封侯拜相的穿越人,从来没听谁穿越后饿死了,要是那样还不丢脸到姥姥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