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他高高在上。
他却知道何谓高处不胜寒。
几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信,除了天真……他又看越无雪,如果她可信,倒是他一个很好的伴侣,她的美酒,她的美貌,她的美好,还有她独特的野,都触动了他心底那根细细的弦,像细细的触角,以轻不可闻的姿态,向他的心脏深处爬去。
身为帝王,动情乃大忌。
“小安子。”
焱极天收回目光,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唤,左手轻扯悬妤丝,越无雪只有站起来,大步走到他的身边。
“给朕拔箭。”
他沉声说着,用左手托起右臂。
污血已经流了满满一碗,带着腥臭,令人恶心。
越无雪微微侧目,抓住了那支箭,却不敢拔,此时焱极天探过手来,摁在她的手背上,低声喝斥,
“拔箭!”
“痛死你。”
越无雪一咬牙,闭着眼睛就猛地一扯……
她都听到了筋骨错动的声音,皮肉翻开的声音,还有污血飞溅到她的脸上。最终,她终于听到了焱极天低低地一声闷哼。
然后,没有然后了。
他疼晕过去了。
那只箭被她像毒蛇一样丢开,她都不敢看他的伤口,她突然就想到了救他的那一天,他
也是这样躺在她的面前。
这个男人,真是她见过的,生存毅志最强的生物!
其实越无雪挺想不通的,一个皇帝总被人刺杀,窝囊不窝囊?
御医紧张地给他缝合伤口,止血,上药。天真在一边直抹眼泪,越无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又不会死,你哭什么。”
“你懂个屁,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天真扭头就吼。
越无雪一恼,正要顶回去时,却发现天真居然泪如泉涌,哭得像个娘们了。
“你知道个屁。”
他又骂了一句,弯下腰,用帕子给焱极天擦汗。
“他从来没有像护你一样护过一个人,你真以为那些刺客是冲皇上去的?只要杀了你,他们就有借口煽动各地番王造反,你以为真打起来,这天下的百姓有日子好过?越无雪,你不过是你们越家不要的那个女儿,你死不死,越家人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他把你护下来,不过是看你可怜,你还三番四次顶撞他,不给他留一点面子,让他在朝臣面前难做,你以为昨儿是相爷手气好?是他让洒家把所有的牌子上都写了生沉二字,让人按约定好的时间在潭中去救你,给你挣来一张免死券,就算你以后身份揭穿,也没人能把你怎么办。他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就算他宠幸了你,又怎么了?你反正是要嫁人的,哪个男人有他好?”
越无雪想给天真颁一个最佳煽情大奖,他居然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焱极天描绘成了一个绝世好男人……
这让她无何接受得了?
她瞪着天真看了好半天,突然冷笑一声,坐下去,扯开衣领,拿着帕子扇风。
半边雪肩露着,上面布满青紫吻痕,天真和御医都措手不及,慌忙挪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