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抬头对王妈说:“再加几个辣菜吧。”
夏盛泉皱了下眉头,沉声说:“胃不好,吃什么辣,你的胃病就是吃出来的。”
我扒了一口饭,不吭声。
“小薇,你胃不好吗?”夏悠转头关切地问,过了会,说,“虽然胃病是小毛病,但是也不能马虎,爸爸说得对,以后千万要注意饮食啊。”
“我吃饱了。”我站起身,说完,向外面走去,耳边还传来严寒闺女奶声奶气的说话声:“爸爸,我想吃鱼,你给我夹……”
“去哪里?”夏盛泉放下筷子,冷脸问我话。
我:“谢谢招待,我吃饱了,时候不早了,就先回去了。”
夏盛泉:“晚上住这里。”
我:“不用麻烦。”
夏盛泉腾地站起身:“让你住就住。”
我稍微加重了声音:“我说了,不用麻烦。”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但是没想到,王妈会突然出现,然后将我拦住。“子薇小姐,你不应该这样子对夏先生,他是你父亲。”
我说:“让开。”
王妈:“夏先生身体并不好,你不应该惹他生气。”
我说:“让开。”
王妈还想要说什么,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打断:“既然小薇想回去,王妈你就别留人了,爸爸还气着呢。”
我扭头去看夏悠,恨不得上前捏断她的脖子,肚子上方传来的痉挛让我疼痛不已,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气到极致,如果没有及时发泄,是会犯胃病的。
全身开始冒冷汗,感觉有点累,收回视线,我加快脚步向外走去,没想到没走几步,手臂就被追上来的严寒抓住了:“怎么了,脸色突然发白了?”
不远处的夏悠也追了上来,低声叫了声:“严寒,乐乐找你呢。”
我腿脚发软,这胃病是我年少时候养成的,长大后想把胃养好,却因为工作忙的关系,倒把胃养得越来越糟糕,胃病不发作的时候,容易忘记吃药,容易忘记吃饭,也容易忘记自己的胃糟糕到快要胃穿孔。
望着严寒担忧的眼神,我转脸看了眼抿唇的夏悠,突然想犯贱一回,伸手去拉严寒的手臂,像以前我们还是恋人的时候一样,晚自习下课回去的路上,把身子挂在他的身上,打着哈欠说:“严寒,我困。”
“我胃不舒服。”我的身子半倒在严寒的怀里,可能真的疼得厉害,我的声音在抖,一颤一颤的。
“我送你去医院。”严寒扶住我的肩膀,微微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他居然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有些戚戚焉,这个男人,我以为他从来不了解我,但是他又懂得我的某个心思,我以为他了解我的时候,他却选择背道而驰。
“谢谢啊。”我挤出一个笑。
“不要。”夏悠猛地拉住严寒,神情悲怆,“严寒,别送她去医院,我们可以叫医生过来。”
我望了夏悠一眼,又看向严寒,“麻烦你了,严寒。”
严寒看了我一眼,眼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这个我自认为很了解的男人,其实真的只是我“自认为”而已。
“跟爸爸说声,我带小薇去医院。”严寒跟夏悠嘱咐了句,然后对我说:“我来开车,你先上车。”
抢男人果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我对严寒说谢谢,眼里有着得逞后的喜悦,虽然胃还疼得翻江倒海,但是精神上的愉悦,让我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上了车,我用手捂着胃部,看了车窗外的夏悠一眼,沉默下来。严寒发动引擎,调转车头,开出了别墅区。
车厢很安静,静默的车内只有车轮驶在马路上发出如蚕咬桑叶的“沙沙”声,我轻哼了一首曲子,简单的曲调好像是某个地方的民谣。
扭头看了眼一言不发开车的严寒,我叫了他一声姐夫,不过他没有回应我。
我又叫了他一声姐夫,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胃好点了么?”
我点了点头:“好多了,所以也不用送我去医院了。”
严寒似乎更习惯默不作声,过了半晌,他说了句:“对不起。”
清清淡淡的语气,一句清清淡淡的“对不起”,我心口有个地方慢慢发紧,跟胃疼一样,一阵一阵紧缩痉挛。
“你是在替夏悠跟我说对不起吗?”
严寒:“你说是,就是吧。”
我笑了笑,轻嘲说:“那年夏悠被我推下楼梯流产,你是不是也代替我跟她说过对不起呢?”
严寒也扯扯笑,从神色上看,并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无聊地又问了他另一个问题:“这些年,你跟夏悠的婚姻生活还好吗?”
严寒:“小薇,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坦荡地回答:“我只是关心下前男友。”
严寒全身微僵,勾了下唇,没说话。
我看了眼严寒的反应,像是发现一个好玩的东西,弯嘴说着话:“你闺女很可爱,嘴巴也甜,上次还叫过我小姨呢。”
严寒:“小薇……”
我好整以暇地看向严寒:“严寒,你还记得有次生物课我们讨论的话题,你说以后想要个女儿,但是我却喜欢儿子,然后我们翻字典相互给他们取名的事么?”说着,我忍不住发笑出声,“你说,以前我们怎么就那么幼稚,不过现在想起来,好好玩啊……”
“别说了。”车猛地停住,严寒转过头来,面色苍白,“小薇,这样子好玩吗?”
我点了头,对视着严寒:“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