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点,我心里倒多了份舒坦,夏悠与我,夏盛泉多疼爱夏悠几分,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以前我少计较一点,就不会那么不快乐。
虽然边疆是叫外卖,但却是天海饭店的食物,六道精致的菜肴被装在木盒子里送了过来,除菜色,边疆还给我叫了一份鱼翅捞饭。
这鱼翅捞饭是我所喜欢的食物,鲜香醇糯,香味四溢。
冰箱里还剩着一些食材,边疆挽起手腕准备下厨,我拉住他,问:“会吗?”
边疆俯下身在我耳边说道:“看你做了那么多次,也会耳濡目染些。”
边疆炒菜的手法很生硬,不过比起帮我梳马尾,他在厨艺方面就更得心应手些。我因为不想跟夏盛泉呆在一块,就来厨房帮边疆打下手,遇到要放多少味精或盐的问题时,就对他指点一二。
“帮我把这鸡蛋打进碗里。”边疆的额头已经冒出些细微的汗液,白腾腾的热气把他的眼眸晕得有丝不清明,不过却显得格外灼热。
我按照边疆的话把鸡蛋打在碗里,不过在打的时候因为视线又出现了一丝的模糊感,导致蛋清都流在了碗的边沿上。
边疆身子一僵,神色明显顿了下,然后嘴角弯了弯,笑着说了我一句:“看你那么笨,还是到外面帮我剥豆角吧。”
“我们还年轻呢,结婚太早了……”
今天的天气没有天气预报报道得那么好,瞧不见一点儿太阳的样子,整个天空阴阴沉沉的,透过窗户可以感觉到外面湿冷的空气。客厅外面开了一盏橘色的吊灯,衬着外面的冷暗天气,室内的光线显得模糊而不真切。
夏盛泉坐在沙发上转头看我,稍微默了会,他说:“小薇,过来坐。”
我有片刻释然的轻松,走到夏盛泉的对面坐下,我和他隔着一个玻璃茶几,茶几上方摆放着一个魔方和几本消遣的报刊杂志。
夏盛泉神色严肃,放在茶几边缘上方的指尖有轻微的泛白。
“我联系了瑞士那边的脑科医生,下个星期在这边确认报告后,我就带你飞过去。”
我抬起头,视线无意扫到夏盛泉眼角的皱纹,怔了怔说:“我不想到国外动手术,如果真要死在手术台上,还是落叶归根比较好。”
“说的是什么胡话。”开口说话的是边疆。
我稍稍转头,看见他正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眉峰微皱,浅蓝色的袖子卷在手肘上,深蓝色的围裙穿在他身上俊朗而可爱。
我匆忙把头撇回来,有种说错话的慌乱,从边疆回来,我都尽量在边疆面前表现出一些美好的字眼,坦然、乖巧、坚强……我试图掩盖内心的悲望、自怨自艾已经铺天盖地的无力感。但是,悲望的情绪像是见针插缝一样,稍稍不留神,便把狼狈显露出来了。
在客厅里摆了张小四方桌,我把边疆烧的两道小菜端上来,而后,又盛了三碗饭上来。边疆把筷子摆好,然后接过我手中的一碗饭,放在了夏盛泉面前。
我自顾坐下来,静默地嚼着饭。
头顶飘过一丝轻微的叹气声,恍惚间,我也分辨不出来发出声响的是边疆还是夏盛泉。
这顿饭吃得有些索然无味,我猜想夏盛泉应该也吃得没什么滋味,气氛就像一张无形的网,缠绕在餐桌上,虽然不是密不透风,但是却有种无处可逃的逼迫感。
“如果可以,回家住吧?”夏盛泉开口跟我说话,语气里带着的乞讨让人更得慌。我轻轻咬了口手中的鱼翅捞饭,香味四溢,等吞进胃里时,却泛出了丝苦味。
“这事再商量吧。”边疆声音平淡,轻轻握了下我的手,看着夏盛泉说:“那个家她太久没住了,一时半会也很难习惯。”
夏盛泉沉默,不说什么,直到晚饭结束,起身离开了。
夏盛泉离去后,边疆去厨房刷碗,我倚靠在门旁看他,过了会,轻笑了声说:“今天怎么那么乖,还主动刷碗了,看来我这病得的还是有好处的。”
边疆身子一僵,然后转身瞪了我一眼:“胡言乱语什么,快去给我那条擦手的干毛巾。”
我笑了笑,转身去拿毛巾给边疆了。
如果老天爷执意想让我这辈子那么短的话,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边疆了。
晚上睡觉,我紧紧地拉着边疆的睡衣默不作声,边疆叹气地摸摸我的头发,良久开口说:“别多想。”
我闷声说:“没多想。”
边疆歪头在我脑门亲了下,问我:“想不想见你的养母,我把她接到a城来住吧?”
我摇头:“算了,见了也难受,倒不如让她日子过得顺心点,何必多一个人担心。”
边疆:“真是傻话。”
我低低地笑了下,然后开口说:“刚拿到检查报告时候,我上网查关于我这病的资料,越看心越寒,我从小运气就不大好,现在脑袋长瘤了,也专挑好位置长了。”边疆放在我腰上的手力道越来越重,我哂笑下,很是轻快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以前算过骨骼重量,测出来有七两一钱,重得很呢。”
“重好啊重好。”边疆把下颚抵在我的头顶,过了良久,继续说:“算命书上的东西,有时也是有些准头的。”
床边的手机响了,边疆扭头看了眼,说:“是你的。”
我拿过手机,上边显示的是严寒的号码,我顿了下,抬头看了眼边疆,按了通话键。手机那头先是沉默,隐约可以从听筒听到街上的音乐广告声。
“是严寒啊。”我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