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放開口子,讓有心之人有機會進來。明日升堂審案子,再打幾場明白官司,好叫人人都知道我這個青天大老爺既有本事,又講公道。想說話的人,就會想辦法到我跟前來。」
「什麼案子,我是說哪一宗?」
「麗娘,又是一件冤屈。」
「啊?她人不是在牢里嗎?既不為擄人,做什麼陷害她?」
「她是被人逼瘋的。大夫不敢說實了,只說她脾胃虛衰,實則是產後大虧,五臟虛羸。情志不暢,產後臥床導致氣滯無力排除瘀血,氣血不足,心神失養,又無人照料。身子搞壞了,人也糊塗了。那大夫膽小,人倒不壞,把藥開全了,從上補到下。」
「這跟那案子有什麼關聯?」
「她雖有夫家,卻是個被家人送過來守望門寡的。」
明白了,孩子來得不明不白,她的罪也不清不楚。
「那個倒霉鬼就是齊忠德?大人早就知道她這裡不對,先前為何不提?」
周青雲點頭,愁道:「婦人的名節大過天,我拿不準該不該捅破。」
「橫豎她腦子糊塗,什麼都弄不清,不要緊吧?」
「將來好了呢?」
「那是不是停了藥更好?」
周青雲搖頭,望著窗外出神,隔了一會才回頭問:「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周松苦笑道:「我正有話要同你說呢,你我別再騙來哄去了。我是姜家派來的,叫我跟緊了你,伺機拿到帳簿。你要因此恨我,也好,該怎樣便怎樣。」
周青雲納罕:「你一路幫我,替我操碎了心,我卻沒能幫你弄到帳簿,做什麼要恨你?」
「這……」
「你娘……」
「還在他們手裡。」
「你放心,我盡力給你找帳簿。」
「那東西事關重大,我雖不知道裡邊有什麼,但我十分確信姜家上下都著緊它。四老爺說他是心血,等著它救命。」
「對我來說沒用,找著了就給你。既這麼要緊,能把你娘換出來吧?」
「這……當真給我?」
「一千兩都給了你,難道捨不得那五百兩的東西?」
周松轉頭,悄悄蹭了眼淚,垂頭說:「姜貴妃頗得恩寵,生有兩子一女,如今卻是強弩之末了。二皇子言行狂妄,得罪了周將軍,被皇上打斷了腿。四皇子聰慧可人,最得寵,身子卻一直不見好,他一去……」
「等等,這個周將軍是周三,周家三老爺?」
這個周三喊得周松臉上發燙,含含糊糊應道:「是,二皇子無狀,在他面前大放厥詞,譏諷南驍軍。周將軍請辭,皇上大怒,當庭杖打那孩子,誰勸都沒用,打完不許人管,從此落下殘疾。」
周青雲仰頭哀嚎,愁道:「你知道我長得像誰吧?」
周松愣了一瞬才想明白,勸慰他:「你不要誤會。皇上七八歲就跟著周將軍學劍,聽說有一年,皇上吃零嘴卡了喉,是周將軍及時救回。對皇上來說,周將軍亦師亦友,又是恩人,因此對他信賴有加,十分敬重。」
雖有個將軍的名號,卻從沒上陣殺過敵,還能帶著周家風生水起。都說皇家最擅翻臉不認人,他全憑一個交情就風光幾十年,誰信吶?
周青雲伏桌不起。
周松忍著笑再勸:「周將軍府里有嬌妻美妾,多數是皇上賞賜。皇上有三宮六院,從來沒有過不雅傳聞。」
一屋子女人,只有一個兒子,外人不知道那是過繼來的。三宮六院,皇子排行才到幾,公主們只有三四歲。若只有一方不對,那說得通,兩頭都不對勁,再加上周家人的殷切,由不得他不往那頭想。
想想都作嘔。
周松怕他一蹶不振,哄道:「憑我們幾個,見不到天顏。就算真有那樣的事,周家想折騰,別家也會阻攔。皇后生性古板,這二三十年備受冷落,養在她跟前的皇長子孱弱,也不得周將軍看重。萬家的人,一直想把周家、姜家弄下來,只不好明著動手腳。」
「等下,你把這話再說一遍。」
周松照做,周青雲抓著他袖子,嘆道:「姜貴妃能在宮裡掙下一份體面,想必不是蠢人,怎麼會讓兒子做那樣的蠢事,只怕是被人陰了。」
周松嘆道:「確實是這麼回事。話是他親口說的,禍是他自己惹的,技不如人,只能認栽。」
「姜家肯定也給人使過絆子,彼此彼此罷了。」
周松想起姜家那些事就厭煩,不想再說,勸道:「麗娘這案子怎麼審?原告是誰,真兇又是誰?還照先前那樣,先過一遍吧。」
「好!晚上人齊了就弄。」
第5o章
殷若不得已答應了師兄夜探房府,實在不好意思面對大人,但是大人有事相商,連小牛一塊請上了,她只好硬著頭皮去請盯梢的同門離開。
「只是縣裡一件舊案,女犯就在牢里,這與我們辦的事不相干,卻事關一個女人的名節,請暫且迴避。」
千山不悅,擰眉提醒:「姑娘不要忘了初衷。叔祖臨行前交代過:門下弟子,都要全力輔佐萬里師兄辦好大事。」
「我記著呢,你放心,若有要緊的消息,我一定儘早傳信給你們。他身邊那位,耳聰目明,白日裡還來試探過我。你要是不走開,他們非但不肯說事,還要對我起疑心,往後再想打聽什麼,恐怕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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