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埋怨道:“姐姐,你何必要丢那么大的石头下来…”
程曦道:“这不是怕你俩吃不准位置么。”
又往前走了几步,四周散落着木偶身上几截残肢。候远停下脚步,伸手虚画着一个圆圈,道:“这便是木头假人掉下来砸中的地方。”又道:“当日我与寺里的法师满山找觉开尸体的时候未曾注意,今日范围小了,才瞧出一些眉目来。”
程曦锁着眉头,仔细端详着面前凹陷的土坡,道:“这儿有什么特别之处?”
候远道:“你在周围挖几把土试试。”
程曦满腹狐疑,蹲在地上挖了两把,仰头道:“这也没什么啊?”
候远道:“多挖几个地方。”
程曦挪着步子,左挖一挖,右挖一挖。
候远道:“现在你往前走几丈,再试试看。”
程曦心里犯着嘀咕,走了七八丈,蹲下身又挖了几下,奇道:“咦?这里好像比刚才那边硬的多。”
释渡一听这话,也挖着试了一试,思考良久,道:“候远,你的意思是说觉开摔下来的这片坡地被人翻过一遍?”
“嗯。”候远点了点头。
程曦不解道:“他翻地做什么?”
“应该是为了掩盖觉开摔落的痕迹。”候远道:“此人心思缜密,他翻过坡地之后还特地从别处弄来一些旧土平在上面,所以很难教人现什么端倪。”
“啊?”程曦惊了一声,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觉察到的?”
候远道:“木头假人摔下来以后,黑牛问我:‘为啥石头砸下来的动静那么大,假人反倒一般?’我随口道:‘自是石头重的多。’黑牛抱起假人一截躯干,道:‘这假人的份量也不轻啊,胳膊和头都摔飞了,还足有一百来斤呢。’我上去一试,果然如此。虽不清楚是什么缘故,却猛地现石头那边砸出来的土坑与假人这边土的成色不太一样,于是我就在两边都挖了一番,结果这一片不仅土色浅,土质也松,后来我又在坡上其他地方试了试,结果只有假人摔下来的这片坡地与别处不同。这才推测这里被人动过手脚。”
释渡沉吟道:“这么说…我与众人来到之前,已经有人将觉开的尸体移走了?”
“哼!”程曦呵呵冷笑,道:“如此掩人耳目,不知安的什么心?”
“阿弥陀佛。”释渡见她话里有话,道:“那日方丈师兄见过白浩,闻知此事,回来当即命我带了几十个弟子前去搜寻,绝无空余教人将尸体提前移走。”
候远道:“这般仔细的清理痕迹,确实要花许多功夫。这个人,可能很早就在这了。”
一听候远这么说,程曦也糊涂了,一时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好心,还是歹意。
释渡道:“看来此事还须重新考量,回去我便一一查证所有人当日行踪。”
“老和尚!”程曦厉声道:“此事若是查不清楚,你莫非要将白浩关一辈子?”
释渡道:“这个自然不会,只是事到如今,闹得不好收场了。”
程曦道:“我不管你如何收场,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放人出来?”
“这个…这个…”释渡踌躇不决。
程曦威胁道:“好,不放是么。明日一早,我便将什么没量经、八象功抖到江湖上去。”
“万万不可!”释渡左右瞟了一眼,忙道:“这样,如果过了端午还没有定论,便算此事了结。”
候远道:“那岂不是要错过四月的考试?”
“不行!”程曦道:“十天要是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将人放了!”
释渡道:“就算白浩如何情有可原,他失手杀人总归有错,何况他一再犯戒,就算放他出来,还须日日诵经,向佛祖诚心忏悔九九八十一天方可赎洗罪过。考试的事,就莫要再想了。”
“啊。”候远失望的叹了一声。
程曦怒道:“你不答应,咱们只好各行其是。”
“阿弥陀佛。”释渡两手一合,低眉垂目道:“贫僧恕难从命,施主若一意孤行,那也没法奈何。”
程曦见没有回旋的余地,一跺脚,又找借口道:“如今你们少林寺的和尚怨气冲天,若有人心怀不轨,暗处下手,你却如何防备?”
释渡道:“施主放心,我师弟释根与白浩同吃同住,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黑牛劝道:“姐姐,只要能保证大哥安全,晚些下山就晚些下山,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候远也安慰程曦:“你不用担心,释根座武艺群,有他陪伴,想必老白十分安全。”
“就你俩会做好人!”程曦心里清楚老和尚断不会继续让步,只好旋身,气冲冲的下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