幄裒轻叹了一声说道:“颛顼弟还记得当初昌意大人从盖盈之地来到伊川之时,玄嚣大人已经去世,他的儿子侨极还小,就和陕地的族人加入了昌意大人的有辛氏?”
颛顼道:“是,那时我和侨极兄还小,你也还未嫁来辛邑。”
幄裒道:“我来伊川的时候,你已经去了东土。侨极常跟我讲你们两兄弟小时的事情,还说他父亲玄嚣大人和昌意大人也是好兄弟呢。”
想起小时的玩伴儿侨极,颛顼心中暖暖的,不由得脱口说道:“确是这样,幄裒,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对我讲。”
幄裒悠悠说道:“颛顼,你常年在外,不知这辛邑的情形。从蜀山来的乾荒大人一直与我家侨极不睦,他二人曾有过冲突。以前昌意大人在,他老人家宽厚,对侨极多有照顾,还一直说以后有辛氏的大君由你和侨极轮流来当。自从昌意大人病重不理事,乾荒大人就对侨极没有好脸色。现在昌意大人和侨极都不在了,他更是把我们陕地来的族人都抢过去了。”
幄裒说着,已经半带哭腔,快要落下泪来。
颛顼看她一个柔弱女子受了委屈,忙劝慰道:“幄裒莫急,我常年在外,不知乾荒大人和侨极兄的过节。你容我想想,也许可以去和母亲大人商量此事。”
哪知此话一出,幄裒一把抓住颛顼手臂,急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颛顼见幄裒急哭,也是一愣,扶住幄裒道:“你别急,慢慢说,有何不可?”
幄裒哭道:“你不肯回有辛,如今乾荒大人已是族长,夫人管得了他一时,却不能管他一世啊!你和夫人一说,乾荒大人必然知道,以他的秉性,姐姐我一个外来的女子,以后在有辛将再无容身之地了。唉,可叹侨极和玄嚣大人这一脉是再也无法兴旺了。”
颛顼被幄裒拉住哭诉,早心乱如麻,本来也没了主意。正不知所措时,听到幄裒如此一说,甚是不解,不由得重复道:“侨极和玄嚣大人这一脉?”
幄裒止住了哭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颛顼,指了指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我已经怀了侨极的孩子。”
颛顼瞬间明白了幄裒找他来的真正意图。
幄裒见颛顼犹豫为难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璜玉璧,递给颛顼,说道:“我家侨极在时曾嘱咐过我,说此玉是当初嫘祖留给玄嚣大人的。他说凭着此玉,无论是这里的昌意大君、轩辕氏的休大君、或者是东土的青阳帝君,都会帮我的。”
颛顼当然认得这一璜玉璧,他也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一璜,一齐展示给幄裒,感慨道:“这玉璧的背后,是上一辈四兄弟当着嫘祖奶奶的面许下的誓言。我当时虽小,却也是亲见。侨极兄既然以此相托,颛顼不敢负此誓。”
听到颛顼如此说,幄裒忧伤的眼中一亮,一瞬间焕出动人的神采,仿佛整个人都变了。她满心欢喜地拉住颛顼,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柔声说道:“颛顼,带幄裒一起走吧。”
冬天过去,大地回春,播种的时节到了。人们又开始了农田里的劳作。
雎阳之地共工氏村寨的西北建立起不少新的聚落,这些人有时自称高阳氏,有时又自称邹屠氏。他们的田地和共工氏的紧挨着,犬牙交错,双方因为土地和水源经常生争执。
这天中午,仲叔刚回到共工氏的村寨,就有一个族人急急火火地跑来报告:北边田地争水,被高阳氏打死人了。
仲叔一听,忙问了个大概,带了几个人便跟着那农人去了。
此时,北边地头的水沟边上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都是共工氏的族人。
“快让一下,仲叔来了,仲叔来了。”
那农人跑在前面,急急地嚷着,带着仲叔一行来到跟前。只见地上一动不动躺着一人,头上流出的血迹已经干了,看上去已经断气多时。
“怎么回事?”仲叔扫视众人,问道。
“这是从淮水新到的后生,被高阳氏的人用石锄砸死的。”一旁有人说到。
“下手真狠啊!”又有人嘀咕道。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谁看到了?”仲叔喝问道。
“就刚才,我们几个都在。对面十来个高阳氏的,骂骂咧咧说分流了他们田地的水。这后生上去理论,他们说急眼了,就了动手。”一旁的一个中年汉子愤愤地说道。
“那对方人呢?”仲叔再问。
“他们见打死人,就都跑回那边寨子里去了。”那中年汉子手指着不远处的村寨说道。
“你们几个把人抬回去,其他人随我去找他们长老,走!”仲叔吩咐完,抬脚就走。
那村寨离开高阳氏的中心寨子有一小段路程,以前村里住的都是邹屠氏人,主事的是邹屠氏大巫履的侄子,叫碌。
邹屠氏是九黎之后,一直保持着勇悍的民风。自从不久前并入了高阳氏,邹屠氏的人们对共工氏一改之前的畏畏缩缩之态,再加上巫履现在是高阳氏的大巫,碌更加有恃无恐,刚刚就是他盛怒之下失手打死了共工氏的人。
回到村中,碌一面派人去高阳氏报告巫履,一面招集了族人防备共工氏来报复。
仲叔来到邹屠氏村寨门口,喊着要长老出来答话。
碌见仲叔人少,放下心来,带着几十人一涌而出。共工氏人马上认出他来,纷纷指着碌叫道“打死人的就是他!”。
仲叔面色阴沉,上前对碌说道:“人是你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