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在出租上上失态的哭出来,她拿出手机,打开邮箱查看讯息,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毕业季到了,正是毕业生求职拿offer的时候,钟意水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场面试,一家公司可能会三面、四面甚至五面,最长的一次面试她差不多面了将近两个小时,每次保持精力高度集中的面试结束后她都觉得身心俱疲,但面试带来的痛苦,不及此刻半分。
面试的痛苦有带来喜悦的收获,钟意水的邮箱里有不止一家的offer,前几天她还在纠结去哪里,她想和谈肆去同一座城市,谈肆说过他无非就是回香港,或者去上海,北京不是谈肆的首选,除非钟意水非常非常想去。
因为他初中的时候因为家里的生意一部分在上海,所以他也在上海念过两年书。
钟意水拿到的offer有base北京、上海、深圳还有香港的,秋女士希望她回青岛,但钟意水仍然想去更大的城市发展,所以她很大胆的先斩后奏的没有投青岛的公司,但北上广深港这几座城市,钟意水没有特别的偏爱,感觉去哪里都可以。
没有特别的偏爱最容易出现选择恐惧症了,这段时间她还在因为谈肆而纠结是去上海还是香港,但现在,在密闭的充斥着刺鼻烟味的车厢里,窗外的高楼不断向后撤退,她的心无比坚定,她确定了自己要去首都,她要去一个和谈肆没有丁点关系的城市。
她一秒也不耽搁,干净利落的和北京方的hr确定了入职时间。
越早越好。
回到谈肆的公寓,她迅速的打包了自己的行李。
她的公寓一直没有退租,有些过季穿不到的衣服她前不久才和谈肆一起收拾搬回了自己的公寓,但那是为了回国邮寄行李打包方便,没想到现在,离开这里倒是方便了。
钟意水苦笑了一下,就好像做什么都有预兆似的,冥冥之中注定了她要离开这里。
拖着两只黑色的行李箱走向门口,钟意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右手拎着的这只行李箱,曾经是她以为的,她和谈肆相交的起点。
可现在,这些都算什么呢?
她刚准备离开公寓,公寓的门被打开了,谈肆回家了。
钟意水拖着两只行李箱,同他四目相对。
临近黄昏的光线昏暗,钟意水只开了一盏灯,明明灭灭间,谈肆周身的凌厉被柔化,像是在示弱,像是生病时候的贝果。
谈肆嗓音有些沙哑:“阿水,你不要我了吗?”
钟意水仍然重复着这句话:“我想我们应该冷静一下,谈肆。”
“我和钟芷嘉……就是我的stepmother,她之前和我是同级同学,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谈肆连“后妈”这个词都不想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她……”
他的话还没说完,钟意水主动开口打断:“谈肆,你没必要同我解释这些,我们之间……算了,都算了。”
钟意水今天经历了谈肆的后妈和韩林舒的话这两件事,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觉得心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如果这两件事没有同一天前后脚的经历,也许钟意水会释然,会觉得过去了都过去了,会觉得这算什么?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好难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或许说给其他人听会觉得钟意水在小题大做、在作,但现在的钟意水就是接受不了。
随着交往的时间增加,钟意水愈发的认识到,对她自己而言,爱是纯粹,爱是坦诚,爱是唯一,爱是百分百占有。
她只想要一份纯粹的属于谈肆的爱。
她好像在和自己别扭较劲。
拖着行李箱回到自己的公寓,自己的公寓竟然变得有些陌生。
她精疲力竭的倒在沙发上,谈肆方才平静却又像是在失控边缘的悲伤语气在她脑海中回响:“阿水,我答应你,冷静一下,一夜足够吗?”
谈肆好像从来不觉得她是在提分手。
又或者是对钟意水说的分手装作视而不见,就可以粉饰太平。
不过“提分手”也有些可笑,谈肆和她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请你和我交往”或者“做我女朋友”这一类的告白的话,钟意水当初还觉得这是别样浪漫,还很幸福的告诉任沂,现在想想,任沂当初僵硬的笑容,足以说明自己当初多么傻。
钟意水看着窗外,日落铺满了天,她恍惚间想到,她第一次在韩国的机场外遇见谈肆,也是日落黄昏时。
曼哈顿今天的日落像被熔化的金子,车水马龙的世界被按下暂停键,无数缕金色奔涌而出,今天明明是个好天气。
钟意水告诉了任沂,任沂是第一个知道她和谈肆恋爱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她和谈肆分手的人。
她知道后,在凌晨,拎着一兜子果酒敲开了钟意水公寓的大门,“水水,我们不醉不休!”
钟意水难得有心情开玩笑:“我的酒量,用不了半瓶就醉了。”
“放心,我会拉着你不让你找谈肆的。”任沂打开一罐果酒,递给钟意水,“干杯。”
“我拉黑他了。”钟意水抿了一大口,手指指着心脏,嗓音里带着哭腔:“沂宝,我好难过啊,我这里好痛。”
任沂默默的拍着钟意水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安抚她,“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发现不合适,早点分手也不是坏事,谈肆那种男人,和他长久交往很累的。”
钟意水抽噎着,理智告诉她任沂说的都对,但她就是很难做到,她像是有些醉了,留着眼泪说些语无伦次的话:“为什么呢,为什么啊,我明明那么喜欢他……可是好难啊,我以为我不介意的,我今天上午还在想他生日要送他什么,原本和他过的第二个他的生日,我很期待我们一起过的每一个重要的节日……”
没有出轨,没有家暴,没有涉及底线的不可原谅。但钟意水就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为什么他早就从韩林舒口中知道了“钟意水”,认识她之后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韩林舒口中的她“作恶多端”,谈肆最初认识她,是不是就是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她?钟意水不喜欢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圈子和韩林舒他们重叠太多,但现在她居然发现谈肆最初知道自己居然是从韩林舒的口中?
那她自以为的那些缘分交集,是不是在谈肆眼里觉得特别可笑?是不是自己在谈肆眼里像个笑话?
钟意水看到谈肆就会忍不住的想到这些。
尤其是还知道了他的继母,那个和他看起来关系不一般的“同级同学”,她和谈肆交谈的口吻的确听起来像是认识很多年了,第六感让钟意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止这么简单。
谈肆的过去她从未问过,也从不了解,她还天真的以为她可以不关系过去,只看未来,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也不能免俗。
任沂看着默默流泪的钟意水,心里揪心的疼,在钟意水告诉她她和谈肆交往的那一刻,她好像就能想到,钟意水这样单纯的女生,会被谈肆伤的体无完肤。
钟意水又抿了一口酒,郑重的说:“我准备尽快回国,我的毕业证麻烦你帮我代取一下。”
任沂有些惊讶:“你不是原本打算等到签证快过期再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