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从塞下上书报告,把公主留在敦煌郡,亲至乌孙,指责狂王负约,因立元贵靡,回来迎公主。
诏下公卿议,萧望之又表示反对,他说:“不可让公主去乌孙。乌孙动摇不定,不坚守盟约,其效果可以看到。
先前的公主在乌孙四十年,与前昆弥恩爱不深,边境也因此不安定,这已经被过去的事所验证。
如今公主因元贵靡不能立为王而回朝,从信用来说也没有亏欠夷狄,这是中国的大福。
和亲不停止,征役打仗一定产生,它的原因就在这里。“
汉宣帝采纳了这个意见,此后汉朝不再与乌孙和亲。
神爵三年,萧望之迁为御史大夫。
五凤年间匈奴大乱,评议的人多数说匈奴为害日久,可以趁其乱兵灭掉它。
汉宣帝召见大司马车骑将军韩增及其他官员富平侯张延寿、光禄勋杨恽、太仆戴长乐等向望之问计策。
萧望之答道:“春秋时晋国的范宣子,带领军队侵齐,听说齐国国君死了,他就带领军队回国,君子崇尚不讨伐有丧事的国家,以为恩足以使孝子心服,合宜的道德行为足以使诸侯感动。
前单于向往并接受教化,归向善,于是称臣顺服,派使者请求和亲,海内喜悦,夷人狄人没有不知道的。
现在奉行盟约还未到底,单于不幸被贼臣所杀,如果出兵攻打它,这是乘其乱而幸其灾,他们一定奔走远逃。
不趁义动兵,恐怕劳而无功。
陛下最好派使者去吊丧慰问,辅佐其微弱的的领,援救其灾患,以尊重中国之仁义为贵。
如果能蒙恩让他们的领恢复单于的位置,一定会称臣服从,这是道德中最好的。“
汉宣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终于派兵辅佐呼韩邪单于安定了匈奴国。
这时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建议设立常平仓,汉宣帝认为这样很好,可是萧望之却责怪寿昌。
丞相丙吉年老,汉宣帝看重他。
萧望之又上奏说:“百姓贫困,盗贼不停,二千石一级的官员多数才能低下不能胜任其职。
三公不是合适的人,所以三光(日、月、星)因此不亮,今年开头日月少光,罪在臣等人。“
汉宣帝认为萧望之意在轻视丞相,于是下诏命令侍中建章、卫尉金安上、光禄勋杨恽、御史中丞王忠,共同诘问望之。
萧望之脱下帽子放到一边对答,汉宣帝由此不喜欢他。
后来丞相司直緐延寿上奏说:“侍中谒者良秉承皇帝的命令去告诫望之。
萧望之只是拜了两拜而已。良对望之说话,望之故意伏地不起,却对御史说良的礼节不周。
按照先例,丞相生病,御史大夫当日就要去探望病情;上朝奏事相会于庭中,次第当居丞相后,丞相谦让,大夫才稍进,并且拱手示礼。
今丞相屡病,望之不探问病情,在庭中相逢,与丞相并齐,经常议事不合他意,望之就说:君龄尊高,难道能与我父亲同年么!
望之知道身为御史有权不敢擅自使用,多让守史私乘车马,到杜陵照护家事。
少史戴着法冠,为他的妻子在前导车;又使吏为其家卖买,而吏以私钱增益其家,总计有十万三千。
照说萧望之身为大臣,精通经术,位在九卿之上,是本朝人们敬仰的人,不应该到不奉法自修、居傲不谦让的地步,而受贿所属牢狱的赃款二百五十万以上,请求逮捕囚禁起来惩处。“
汉宣帝于是下文书给望之:说“有司上奏说你责难使者礼不备,对丞相无礼,听不到你廉洁的名声,为人傲慢不谦逊,没有辅政为百官表率的姿态。
你不深思,陷于此邪恶的行为中,朕不忍心给你处分,派光禄勋杨恽传达朕的命令,降职让你作太子太傅,授给你太傅印。
你交还原大夫印绶给杨恽,不必进宫谢恩可直接到官。
希望你能掌握道理,明白孝道,亲附、结交正直之士,竭尽其意不要再有过失,不要有什么辩白。“
萧望之降职后,黄霸代作御史大夫。
数月间,丙吉死,黄霸担任丞相。黄霸死,于定国再代为丞相。
萧望之被废弃,不能作丞相,只作太傅,教皇太子刘奭。
起初,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见,汉宣帝令公卿讨论其礼节仪式,丞相黄霸、御史大夫于定国商议说:“圣王的制度,施予恩德执行礼仪,以京师为先而以诸侯国为后,以诸侯国为先而以夷狄为后。
陛下至高无上的德行充满天地,光明普照四海,匈奴单于闻风仰慕圣朝的教化,进献珍宝来朝贺,自古以来第一例。
接见的礼仪应像对诸侯一样,位次在诸侯之下。“
萧望之以为“单于不是汉天子开国分封的,是地位相等的国家,应不以臣下之礼相待,位在诸侯王之上。
四海的兄弟之族叩头称自己是属国,中国谦让而不以臣之礼相待,这正是谦谨的德行,谦虚则亨通。
如果匈奴子孙后代纵有鸟窜鼠伏,断缺朝拜贡物,也不算叛臣。信用谦让行于兄弟之族,赐福流到无穷,这是万世长策。“
汉宣帝采纳了他的意见,下诏说:“听说五帝三王教化不到的地方,政策法令不到。
如今匈奴单于称自己是北面的属国,朝拜宗主国,朕的不周,恩德未能普照。
用客礼接待他们,令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谒见时称臣不记载。“
等到汉宣帝卧病不起,选择可以嘱托国事的大臣,接外家亲属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少傅周堪到宫中,拜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周堪为光禄大夫,都受遗诏辅政,兼任尚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