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数月,汲黯因犯小法被判罪,适逢汉武帝大赦,他仅遭免官。于是汲黯归隐于田园。
过了几年,遇上国家改铸五铢钱,老百姓很多人私铸钱币,楚地尤其严重。
汉武帝认为淮阳郡是通往楚地的交通要道,就征召汲黯任他为淮阳郡太守。
汲黯拜伏于地辞谢圣旨,不肯接印,汉武帝屡下诏令强迫给他,他才领命。
汉武帝下诏召见汲黯,汲黯哭着对汉武帝说:“我自以为死后尸骨将被弃置沟壑,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想不到陛下又收纳任用我。
我常有狗病马病的,体力难以胜任太守之职的烦劳。
我希望当中郎,出入宫禁之门,为您纠正过失,补救缺漏。这就是我的愿望。“
汉武帝说:“你看不上淮阳郡太守这个职位吗?
过些时候我会召你回来的。
只因淮阳地方官民关系紧张,我只好借助你的威望,请你躺在家中去治理吧。“
汲黯向汉武帝告别后,又去探望大行令李息,他说:“我被弃置于外郡,不能参与朝廷的议政了。
可是,御史大夫张汤他的智巧足以阻挠他人的批评,奸诈足以文饰自己的过失,他专用机巧谄媚之语,强辩挑剔之词,不肯堂堂正正地替天下人说话,而一心去迎合主上的心思。
陛下不想要的,他就顺其心意诋毁;陛下想要的,他就跟着夸赞。
他喜欢无事生非,搬弄法令条文,在朝中他深怀奸诈以逢迎汉武帝的旨意,在朝外挟制为害社会的官吏来加强自己的威势。
您位居九卿,若不及早向陛下进言,您和他都会被诛杀的。“
李息害怕张汤,始终不敢向汉武帝进谏。
汲黯治理郡务,一如往昔作风,淮阳郡政治清明起来。
后来,张汤果然身败名裂。
汉武帝得知汲黯当初对李息说的那番话后,判李息有罪,诏令汲黯享受诸侯国相的俸禄待遇,依旧掌管淮阳郡。七年后汲黯逝世。
郑当时,字庄,陈县人。他的祖先郑君曾做项羽手下的将领;项羽死后,不久就归属了汉朝。
刘邦下令所有项羽的旧部下在提到项羽时都要直呼其名,郑君偏偏不服从诏令。
刘邦下旨把那些肯直呼项羽名讳的人都拜为大夫,而赶走了郑君。郑君死于孝文帝时。
郑当时以仗义行侠为乐事,解救张羽的危难,声名传遍梁、楚之间。孝景帝时,他做太子舍人。
每逢五天一次的休假日,他经常在长安四郊置备马匹,骑着马去看望各位老友,邀请拜谢宾朋,夜以继日通宵达旦,还总是担心有所疏漏。
郑庄喜爱道家学说,仰慕年长者,那种情意殷切的劲儿,就好像惟恐见不到人家一样。
他年纪轻,官职卑微,但交游的相知友都是祖父一辈的人,天下知名的人物。
汉武帝即位后,郑当时由鲁国中尉、济南群太守、江都国相,一步步地升到九卿中的右内史。
元光四年,因灌夫使酒骂座,窦婴与田蚡之争愈演愈烈,汉武帝让两人在东宫辩论,二人针锋相对,互相指责,于是汉武帝向在朝的大臣征询意见,郑当时认为窦婴对,但后来又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去回答汉武帝。
其余的人都不敢回答。汉武帝怒斥郑当时说:“你平日多次说到魏其侯、武安侯的长处和短处,今天当廷辩论,畏畏尾地像驾在车辕下的马驹,我将一并杀掉你们这些人。“
于是将其被贬为詹事,又调任大农令。
郑当时做右内史时,告诫属下官吏说:“有来访者,不论尊贵或低贱,一律不得让人滞留门口等候。“
他敬执主人待客之礼,以自己的高贵身分屈居于客人之下。
郑当时廉洁,又不添置私产,仅依靠官俸和赏赐所得供给各位年长的友人,而所馈送的礼物,只不过是用竹器盛的些许吃食。
每逢上朝,遇有向汉武帝进言的机会,他必得称道天下的年高望重的人。
他推举士人和属下的丞、史诸官吏,委实津津乐道,饶有兴味,言语中时常称举他们比自己贤能。
他从不对吏员直呼其名,于属下谈话时,谦和得好像生怕伤害了对方。
听到别人有高见,便马上报告汉武帝,唯恐延迟误事。
因此,肴山以东广大地区的士人和知名长者都众口一词称赞他的美德。
郑当时被派遣视察黄河决口,他请求给五天时间准备行装。
汉武帝说:“我听说郑庄远行,千里不带粮,为什么还要请求准备行装的时间?“
郑当时在外人缘虽好,但在朝中常常附和顺从主上之意,不敢过于明确表示自己的是非主张。
到他晚年,汉朝征讨匈奴,招抚各地少数民族,天下耗费财物很多,国家财力物力更加匮乏。
郑当时保举的人及其宾客,替大农令承办运输,亏欠钱款甚多。司马安任淮阳郡太守,检举此事,郑当时因此落下罪责,赎罪后削职为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