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嬌月姐姐不必緊張,雖說你是薛姨娘的人,但那日在映月閣內,你並未對我動手,我亦不會遷怒於你。」
她笑得一臉真誠,聲音又柔,尤其跟青竹站在一起,渾然沒有主子的架子。
嬌月心裡的防備漸漸卸了下來,但也不欲與沈菀糾纏,福禮後便匆匆走了。
沈菀看著她倉惶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偏頭朝青竹吩咐了幾句。
第45章心亂如麻
靖安侯府娶嫡長媳,衛國公府嫁嫡長女,這場下聘宴辦得是轟轟烈烈,做足了排場。
元氏整日笑得合不攏嘴,縱使她沒有生出兒子,但兩個女兒,一個是將來的靖安侯夫人,一個是未來的大闕皇后,別提多風光了。
然而她越是風光,薛姨娘便越是嫉妒,一腔怒火全都撒在了嬌月身上,不出兩日,嬌月已是遍體鱗傷。
青竹奉沈菀的命令,給她送來了一個小藥箱,一邊幫她上藥,一邊罵著薛姨娘,嬌月嘴上不應,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青竹又嘆了口氣,「我們當奴婢的,也是要看命的。表小姐心善,從來沒有打罵過我,素日裡賞賜也不少,這些東西,還是表小姐讓我帶來給你的。」
嬌月只是乾笑著,心裡卻在琢磨著,沈菀到底在憋著什麼壞水。
青竹卻忽然道:「嬌月姐姐,要不然我跟表小姐說一下,你來流風院伺候吧!」
嬌月頓時一愣,急忙拒絕。
「我是薛姨娘的人,怎可伺候表小姐?」
嬌月心裡也有一桿秤,沈菀雖然「心善」,但她出身低微,跟著她又有什麼好前途?薛姨娘如今是暫且失勢,但她為衛國公府生了唯一的小公子,只要不犯什麼大錯,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也少不了。
見她「忠心為主」,青竹也不再相勸,只把藥箱留下了,讓嬌月記得按時上藥。
她翻看了藥箱,裡面有不少上乘的傷藥,其中竟還有一瓶安神散,料想是青竹拿錯了,嬌月便打算明日再拿去還她。
第二日令賢侯夫人帶著林霜前來衛國公府賀喜,元氏以人手不夠為由,把嬌月調過去伺候,嬌紅她們有意擠兌嬌月,讓她出了好大的丑,又遭了元氏一頓訓,被罰跪在院子內。
受盡欺辱的嬌月雙眸通紅,但見望春園內言笑晏晏的元氏及令賢侯夫人等人,頓時生出了濃濃的不甘。
沈菀將她扶了起來,在她惶恐的目光中溫聲道:「我已經向舅母求情,放你回去了。」
嬌月一愣,眼眶立馬就紅了,重重地朝著沈菀磕了個頭。
沈菀輕嘆一聲,「嬌月姐姐別可別哭了,人各有命,可惜你只是個奴婢,若你能像薛姨娘一樣,為大舅舅生個一兒半女,至少也不必受這份委屈。」
嬌月大驚失色,急忙道:「奴婢身份卑賤,萬萬不敢奢求。」
沈菀只當聽不懂她的話,點到即止,便讓青竹送她回去。
青竹送著她到映月閣外,順嘴跟她提了那個藥箱,嬌月立馬回屋去取,卻瞥見了靜靜地躺在角落裡的那瓶安神散。
青竹回來已是一刻之後,沈菀一開藥箱,那安神散已經不翼而飛。
青竹有些吃味,「小姐為何要對嬌月這般好?莫不是嫌棄青竹笨手笨腳,想把嬌月要過來?」
沈菀噗嗤一笑,捏著她肉乎乎的臉頰,嗓音輕快。
「青竹這是吃醋了?」
青竹瞧著眼前這張精緻絕色的面容,也忍不住紅了臉。
「小姐又取笑我!」
沈菀唇角的笑真了幾分,握著她的手,摩搓著上面那一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薛逸對她圖謀不軌那一夜,青竹攔在她面前,替她擋了薛姨娘一刀而留下的。
她鄭重道:「不管旁人如何,在我心裡,青竹始終是最重要的。」
青竹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卻未料到能得沈菀如此摯言,頓時也紅了眼眶,卻故作玩笑道:「小姐又說笑了,只怕將來在小姐心裡,未來姑爺才是最重要的。」
沈菀扯了扯嘴角。
未來姑爺?
臭男人而已,她才不會為了可笑的情愛,作繭自縛。
她取了一百兩銀子遞給青竹,讓她找個機會拿給嬌月。
前路沈菀幫嬌月鋪好了,退路沈菀也給嬌月準備了,要怎麼做,就看她自己了。
悄無聲息地設了局,沈菀才想起來已有數日未曾見過衛辭。
今日是十五,他定然在陪衛老夫人,沈菀提著一盒梅花糕興沖沖地去撞撞運氣,結果剛路過望春園西苑,便瞧見了那在園中對弈的衛辭和林霜。
許是近日家中大喜,衛辭也未著慣常的黑衣,一襲藏藍色的長袍宛若披雪覆霜,徒增幾分清冷蕭疏之感,雅逸清雋的面容少了些許沉肅,遙遙望去如林中寒星,淡泊靜遠,卻又叫人心生徒增摘星之欲。
林霜坐在他對面,一襲水藍色的衣衫,與他倒是極為般配。粉面桃花,腮紅含羞,一舉一動盡顯大家閨秀之氣。她生得不算美艷,更似江南婉約的絲雨,柔情似水的眸子輕輕一勾,便纏著情絲萬縷。
隔著有些距離,不知衛辭說了什麼,林霜忽然垂眸羞笑,俊男秀女相襯得宜,連園內的春花都羞然怒放。
沈菀警鈴大作,尤其見林霜為衛辭沏了茶,衛辭短暫的猶豫後卻沒有拒絕,頓時急得她恨不得直接衝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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