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舟听不懂喻南渊所言何意,观江然与萧清音的神态,他猜是有什么这三人才知道的前因后果,只是不知为何牵扯到自己。
除了他,喻南渊与这生脸弟子都同萧师姐分享了这个“秘密”,仿佛显得更亲近般。认知到这点,他胸腔微闷。
闻雪舟将跟前碍事的手指拂开,往喻南渊身上的血窟窿拍了几张止血符,一面交代“他的伤不便耽搁,须即刻送出秘境,你们等会儿跟我去见执法长老,具体如何处置交由长老们定夺。”
喻南渊自觉刚才挥出了毕生最好的演技,不但手指颤动的弧度臻至完美,收放有度的台词也饱含感情,结果人家闻师弟压根没有在意,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无视掉了。
闻雪舟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光照下依稀透出青筋,拍灵符的那一掌轻灵飘逸,竟都像抚琴一样好看。
灵符及身,持续汩汩不息的血泉神奇地停止了流淌。
他们可是“情敌”呢,雪舟小师弟还耿直救他,真是个好人,他却要诓骗师弟,装作喜欢。
喻南渊心生惭愧。
对不起,待男主离开云意宗换乘下一站地图,他一定三拜九叩诚心滑跪。
喻南渊默念着罪过,握住了闻雪舟尚未来得及收回的那只手。
江然指责他对萧清音拉拉扯扯,不如给他们看看什么才算真正的拉拉扯扯。
喻南渊握着闻雪舟微凉的手移至没有贴符的那面胸前,贴上心口,深情凝望。
电视剧都爱这么演,越俗越好用。
他的心脏也在药效和止血灵符的加持下喘过气来,争气地砰砰。
闻雪舟手指缩了缩,触电似的挣脱开来将手背于身后,疑惑“这是何故你的血已经止住了。”
喻南渊的伤口的确不再流血,嘴里还有剩一些,他活用余血,字面意义上的字字泣血“师弟可有摸到我的心跳”
饶是闻雪舟,镇定沉稳的面容也绷不住有了裂痕。
萧清音完全呆滞,一旁的江然脸黑如锅底,看起来很是不适。
喻南渊捕捉住这个全场聚焦的机会,抿唇苦笑“江师弟这一剑让我清醒了过来,再不澄清,误会只会越来越大这些时日我追随师妹,所作所为,实为引起雪舟师弟的注意。”
闻雪舟身体一僵,强自镇定“要引我注意,又与萧师姐何干”
江然悠悠冷语“闻师兄,喻师兄的话当不得真,萧师姐对此深有感触。”
喻南渊嗷的一声盖过江然的挑拨离间,因眼泪没挤出几滴,只能干巴巴干嚎“是真的我洞府中所作数十画像,皆是呜我对师弟情真意切的证明。我别无长处,只有在萧师妹身边,才能叫师弟多看我两眼。”
也许人放弃一张脸皮,就真的天下无敌,这回江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和萧清音看喻南渊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看闻雪舟则是一种微妙的怜悯。
两人的视线让闻雪舟如芒在背,简直想捏诀逃走,尤其是被萧清音以那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余光瞥见喻南渊“含情脉脉”的双眼,闻雪舟赫然出了层鸡皮疙瘩,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休听他信口开河”
喻南渊苦恋萧师姐,云意宗上下人尽皆知,现在竟又移情别恋,对他情真意切这个情是哪个情,意是哪个意
而且听喻南渊的意思,似乎察觉到他对萧师姐的心意了,怎么现的
闻雪舟想不明白,也不愿相信,只觉此时贴在他身上的喻南渊像个烫手山芋,又觉喻南渊花言巧语,三心二意,胡闹完萧师姐又来羞辱他,实在可恨。
闻雪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实难再忍,一时忘记喻南渊是个重症伤患,反手就把喻南渊往外推开,连连后退。
喻南渊失去唯一支撑,丝飘散,身体历史重演地将要朝后倒去,如果拍电影,他这里应该是一个由近及远,切换多角度放上多遍的慢镜头。但喻南渊谢绝了这个唯美特写,而是拼命往前一扑,伸手去抓闻雪舟雪白的袍角,如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手按住过剑刃,也捂住过胸口,血手印白裳,触目惊心,闻雪舟烫得眼睫一颤,怔怔盯着,连喻南渊的脑袋砸在自己肩膀上也没回过神来。
鲜红的残血渐渐把闻雪舟的衣襟染湿,喻南渊黯然垂眸,用仅只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师弟钟情于师妹,却不肯看看我的心。”
“真情”道尽,心满意足,喻南渊吐出一口血,晕死在闻雪舟怀里。
若不是又闻到了熟悉的清苦香气,喻南渊几乎以为所谓穿书只是做了场梦,梦醒了他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闻雪舟身上的香是很好闻,但他还是更想念小龙虾的麻辣鲜香。
喻南渊睁开眼睛,拥抱“现实”。
他正躺在柔软的床褥上,痛是一点不痛了,就是四肢还略有麻木。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处空间充盈着大量灵气,置身其中便如鱼入水,怡然自得。
喻南渊转动眼珠,入目所见是一个布置得古朴清雅的房间,顶上是灰蓝色的床幔,坠着暗黄垂穗,四面墙上皆描绘白鹤祥云图案,屋中桌椅陈设非石即木,表面光滑玉润,无雕琢痕迹,有浑然天成之感,绝非凡物。
不远处的案桌上摆放一盏圆形三足香炉,青烟缭绕,弥漫屋宇,细嗅下可以分辨出房间里点的是檀香。
而清苦香气的来源
“闻师弟。”喻南渊弯弯眉眼,向床边的人打招呼。
闻雪舟穿的依然是白衣,样式花纹和初见那套稍有差别,带倒是银蓝,流转着虹霓光泽。
喜好白色这点很符合冰灵根修士的刻板印象,喻南渊想。
他为了给男主江然演那出戏,不得已弄脏了闻雪舟的白衣,想来有点儿愧疚,不过修仙界处理脏污成本低廉,一道净尘诀足以搞定,这么一想喻南渊又擅自放宽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