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绾像被困在一座沉重而密不透风的鼎钟里,无论她如何努力想要屏蔽那钻心蚀骨的诵经声,都只能被震耳的钟鸣围追堵截,无处遁形。
她听见一个男人在笑。
一个女孩在拼命哭喊和尖叫。
冷汗从额角源源渗落,裴绾面色惨白,浑身抖。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贺芝眼底浮起淋漓尽致的恶意,“因为,是我帮他出的主意,这可是连裴绎都不知道的事呢。”
“你闭嘴!”
裴绾蜷缩在沙上,头痛欲裂。
贺芝欣赏着她无力的抵抗,面色是难以言喻的畅快:“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绝望无助,都不知道该怎么求救?”她掏出崔南溪的手机晃了晃,“不如我来帮你?”
裴绾犹如淋过一场倾盆大雨,浑身被冷汗浇透,瘫软得反驳不出一个字,只有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声能证明她还没昏厥过去。
贺芝打开免提拨出一个电话。
“喂?”
熟悉的声音仿佛天边一道穿云的光箭,刹那间破开头顶遮天蔽日的恐惧。
裴绾劫后余生般费力睁开眼睛。
“裴绎,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的男人陷入沉默。
贺芝幽幽一笑:“怎么,听到是我这么惊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事吗?”裴绎极其冷淡。
“有事吗?”贺芝得意地重复,看向沙上几近虚脱的女孩,“裴绾,不如你来替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落到我手上的?”
裴绎寒声道:“看来你记性不太好,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上次的谈话。”
贺芝掩嘴娇笑:“怎么会忘呢?那可是我人生最深刻的一次教训,我还得感谢你给我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现在也该轮到我来回报你了。”
“贺老爷子还在医院,贺承就已经管不住你了?贺启自杀的事,你们不是配合得挺好吗?”
贺芝心下暗惊,脸色陡然阴鸷:“你别想再拿贺家压我,他们不配!”
“所以你也不在乎会给贺家带来什么后果?”
贺芝嗤笑:“随你的便,他们已经毁了我的人生,你要是真能毁了他们,我就算做了鬼都会记得去阎王殿前替你烧香。”
裴绎眸色暗凛,贺芝的反应听起来明显不对劲,若她真的已经什么都无所谓,继续周旋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要什么?条件随你开。”
“随我开?”贺芝半开玩笑地问,“那我要你用自己的命换裴绾的,陪我一起死,你也愿意吗?”
“可以,我只要她毫无伤。”裴绎没有半点犹豫,“如果你让她们两个孩子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即使你什么都不怕,也最好想想你还在疗养院的母亲。”
裴绾虚弱地撑起身,裴绎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可她知道他此刻定然心急如焚。
贺芝不禁放声大笑,分不清是在笑裴绎还是笑她自己,直至笑到声嘶力竭,泪如泉涌。 “裴绎,原来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贺芝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她站起身拿出一个电子计时器摆在桌上,“我不管你现在在哪,给你一个小时,只要你在时限内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让她们平安离开,若有人在此期间来打扰我们,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妹妹。怎么样,以你的本事,这么充裕的时间找人,应该易如反掌吧?”
“我要先听我妹妹跟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