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怀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五日后,陈掌柜和另外几个伙计都被无罪释放了。朝廷的告示明明白白写着,因为文墨斋生意红火惹得城东一家书肆眼红,便勾结了那个伙计,想要置文墨斋于死地。
伙计招供后,那个书肆的掌柜害怕事迹败露后连累家人,刑部的人刚进门,就服毒自杀了。
那个掌柜死后,他的书肆很快就被查封了,在他的库房的暗室里果然搜查出了不少残留的逆贼书册。
事情盖棺定论后,文墨斋被允许可以重新营业。陈掌柜等人被放出来的第三天,秦姝就带着他们一起重新收拾整理起铺子来。
云太傅得知文墨斋被牵连后,还亲自找到秦姝询问了原委。得知是陆之珩帮的忙,欣慰地感慨了一番。
因为藩王世子娶亲的事,云起被临时安排去了豫州。怕他忧心,秦姝央求着云太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文墨斋重新开业的那日,陆之珩派安溪送了贺礼来。秦姝对着那些礼物,有些为难地看着安溪,安溪怕她不肯收,好言好语地劝说了一番。
秦姝知道陆之珩为人强硬,既然送来了就不会再让她退回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点头收下了。
安溪又说了一番吉祥话,才向她辞行。秦姝受了陆之珩的恩惠,心里也寻思着要报答一二,便让陈掌柜将铺子里最贵重的那一方青玉砚台包起来转送给了他。
当天夜里,秦姝刚要熄灭烛火时,清脆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以为是云屏来收拾浴桶,秦姝语调悠扬地说道。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推开。一身蓝色常服的陆之珩出现在了门前。
秦姝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又一次不请自来。“你怎么来了?”
陆之珩轻轻将房门掩上,神色温和地走到她面前。隔着一张桌子,他静静的看着秦姝,眸光幽深,让人看不出情绪。
“我来看看你。”他的语调舒缓,低沉的嗓音听在耳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柔缱绻。秦姝面上一热,颊边立刻浮起两片红云。
“你什么时候也有翻墙头的爱好了?”深吸了一口气,秦姝嗔怪地质问道。
陆之珩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低声说道:“呵呵,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你而起的嗜好。”
见他竟然与自己调笑起来,秦姝面上一阵羞恼,说出口的质问都带着撒娇的意味。“你胡说什么?”
“那你可是冤枉我了。认识你之前,我的确从未翻过谁家的墙头,也从未探过哪个女子的香闺。”
因为唇边越来越大的笑意,他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闪烁其中的晶莹笑意,璀璨得如同今夜的星光。
“你……”越说越过分了,秦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陆之珩低沉地笑着,越发地开怀。耳边传来他愉悦的笑声,秦姝羞恼地捏紧了握住的拳。
“想知道书册之事的真相吗?”陆之珩抽开椅子,慵懒地坐了下来。
闻言,秦姝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什么真相?”
“难道你真的相信刑部张贴的告示吗?”陆之珩的唇边溢出一丝讥讽的意味。
见秦姝沉默不语地看着他,淡淡地将其中的隐情告诉了她,包括唐怀安为张静如遮掩的事。
秦姝越听越愤怒,一双杏眸里孕满了忿恨之色。等陆之珩说完,她终于爆发了出来,忿忿质问道:“难道就让她这么逍遥法外吗?”
看着她愤怒的面容,陆之珩罕见地静默了。等秦姝心绪平静下来后,他才幽幽说道:“作恶多端的人不会一直逍遥下去的,但眼下,我们还动不了她。”
他的目光沉静得犹如平静无波的潭水,里头有无奈,也有秦姝依稀能看明白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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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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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珩走后,秦姝想了很久。其实他说没错,以他们此时的能力,根本斗不过张朝年。
即便一开始张朝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屑于对她这样无关紧要的小女子动手。但发生了这么多事后,秦姝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确定了。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早上起床时她的眼底还留着一片乌青。云屏拿脂粉厚厚地铺了一层,才勉强遮盖掉她的憔悴。
“姑娘,今日还要去铺子里吗?”伺候着她吃早膳的时候,云屏轻声询问。
“去吧,铺子里才刚恢复营业,陈叔他们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我们去了好歹能搭把手。”
前些日子才遭了祸,光是整理修缮就花了好几日。文墨斋的生意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也让她对经商一事多了些信心。
“嗯,姑娘先用早膳吧,奴婢去跟老李说一声。”云屏放下手中为她布菜的筷子,转身朝前院走去。
她才刚出门,满儿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看着她跑的脸蛋红扑扑的,秦姝好笑地扬起了嘴角。
“慢点跑,我给你留了两个素馅包子。”知道她食量大,秦姝总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她额外留一份出来。
“姑娘……”满儿焦急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忧伤,急切地说道:“那个蔡夫人让人来提亲了,你快去看看吧。”
秦姝嘴角的笑容一僵,一张娇美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霾。她的眸中闪动,凝聚成一股彻骨的寒意。
“蔡夫人……”秦姝低吟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浑身泛着冷意,腾地站了起来,在满儿焦急的目光中,脚步沉沉地朝正厅走去。
秦母正端坐在主位上,她的下首处坐着一个一身红色袄裙、浓妆艳抹的妇人。那谄媚的神态和夸张的语调,一看便知道是市井中的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