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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康一直担心狄奥多拉会来,但她真的这么快出现,还是让郭康吃了一惊。
“你这是什么反应。”另一个梳着长辫、穿着窄袖袍的黑姑娘走上前,笑着说:“怎么和上次春蒐演练,脱欢被捣巢时的表情一样。”
“你怎么也来了?!”郭康大吃一惊。
“我带惠贞来的,怎么了?”狄奥多拉奇怪问。
“没什么,没什么。”郭康一边说,一边赶紧回头看向朱文奎。
可能是太乌鸦嘴,总之,现在生了最坏的情况:不但狄奥多拉突然出现,还把史惠贞也带来了。
兄计划还没有展开细节,就面临希腊女人的严峻挑战!
好在朱氏兄妹已经和他说好,有了些默契。于是,朱文奎站出来,主动说道:“郭公子邀请我们来这里,看火器和战车的演示。”
“那你拽着人家干什么?”狄奥多拉将信将疑,对郭康说。
“哦,我想用下这个桶。”郭康急中生智,指着让娜屁股下坐着的木桶,说道:“我们得演练火炮呢,结果小郡主不乐意让开。是我太粗鲁了,下回我多注意下。”
“对对,没什么的,我妹妹太能闹腾了,伱看,我也没什么办法。”朱文奎也赶忙说。
让娜瞪了他俩一眼,但郭康马上朝她使眼色,朱文奎也露出请求的神情。没办法,她也只好装乖,抬起头朝狄奥多拉甜甜笑了笑,认可了他的说法。
她身材不高,郭康正好趁势把她抱起来,放到努尔哈赤背后的鞍上。
“你看,就是这东西。”他又指了指木桶,说。
眼见三人都没什么别的说辞,狄奥多拉不知是不是信了,总之没有继续问,让郭康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啊?”史惠贞径自走过来,看了看那只桶,好奇问。
“是‘中国雪’。”郭康说着,打开了木桶。
史惠贞伸出手,搓了一把。
——中国雪,就是硝石。这东西是做火药的原料。
当初,阿拉伯人从东方学到了使用硝石的方法,因为觉得结晶的形状和雪一样,所以起了个“中国雪”的别名。
“我们的火药颗粒有点问题,准备和他们交流下配方,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工艺方案。”郭康说道。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
火药的技术,大家如今都在摸索。这年头,诸如原材料的纯度、制作的工艺乃至使用的武器类型,都会对火药的性能挥产生影响。所以,“最佳方案”往往是个多次实验之后,得出的经验性结果。他就算记得最佳的工艺和配比,也得根据这边的情况,进行适当的测试和调整。
史惠贞对于这东西,也是很熟悉了。她朝狄奥多拉点点头,后者跳下马,上来就给了郭康一个拥抱。
她这么一抱,倒是让郭康有了些负罪感。不过仔细想了想,自己和让娜确实也没做什么。他们几个商量半,无非就是蒸汽兄和圣徒大炮之类,好像也没啥值得愧疚的。
至于成立教派的事情……去信这么异端的教派,狄奥多拉估计不会喜欢的。但这个所谓教派,说白了就是个研究各种机械的掩护而已,和信仰本身根本没什么关系,又不是真去信什么蒸汽神教了。大不了回头给她解释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一想,同样也就没问题了。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耳朵旁,狄奥多拉低声说道:“你在顾虑什么?回去之后单独给我说吧。”
说罢,她放开郭康,退了半步,整了整他的外袍,温和笑了笑,退到一边去了。
“……”
郭康一时说不出话来。
史惠贞依然只是在一旁笑,而朱文奎似乎至今都没能习惯这些礼节,还是稍微转头,一脸“非礼勿视”的表情。至于让娜,现在还在野猪背上呢,也不知道看见了没有。
不过现在,也没空去管了。虽然狄奥多拉今有点吓人,但最麻烦的还真不是她。郭康得还得盯着这群人里,威胁最大的史惠贞才行。
这人以往的经历,可以说很是特别。
史家这一代的男丁,只有史恪、史丹两人。而史恪从小,就对航海比较感兴。
当时,南衙世侯们对于意大利人和希腊人长期垄断海军颇有微词,就支持了他自己的选择,把他送到大都舰队,从实习军吏做起,培养技术和人脉。
但另一方面,经过数十年的整编、扩编和内战,史家目前能控制的军府,主要在汗国西北的北罗马尼亚行省和第聂伯行省,直面波兰,军事压力很大。
汗国的军制,是在各划出军团农庄,把田分给军团士兵经营。从黑海周边到斡罗斯区南部,土广袤而肥沃,气候也不错,甚至有不少矿产。但当人的耕作和生产技术,却非常落后,长期连像样的水利都没有。所以,通过军团组织的集中开拓、经营,往往能让产出得到不少提升,取得很好的收益。
这样几十年下来,各收编居民,开垦土,已经形成了大大小小、连成一片的众多农庄。农庄里的住户,就是汗国的军团士兵和公民。
汗国把这些农庄,分配为若干个军府,负责对公民进行集中训练。一府的士兵,按希腊人的传统,也被习惯性称为一个“战团”。遇到大规模的战事,汗国就会从这些战团里,抽调一部分士兵,组成军团,进行战争。
而平时,军府和战团也有很多军事职责。尤其是史家所处的位置,压力其实很大,迫切需要一个强势有能力的人来统管事务。
要知道,紫帐汗国的位置并不太平,甚至可以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他们直面的波兰、神罗这些国家,对汗国更是极其敌视,甚至不惜多次勾结奥斯曼乃至土库曼黑羊王朝,联合异教徒攻打教友。
早年,汗国也尝试过求和、妥协,但始终没能成功。
汗廷在总结分析后认为,这只能说明,某些蛮族极其敌视正统罗马,显然是想苟且维持自己的野蛮特性,畏惧自己会被罗马征服、同化。这是文明层级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越了宗教带来的认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