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壮汉子脑袋滚圆留着极短的头,眼睛瞪得滚圆,手里拎着的刀一下一下拍在腿上,不紧不慢地向前逼上几步,跟到土路的路埂子上就停住,居高临下地盯住了王彩云后面的李锐。
另一个裹着黄大衣,同样蒙面,额头上几条抬头纹,应该在四十多岁,跟在那矮壮汉子侧后方两步。
李锐脑袋还是懵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土路上站着两个人都蒙着脸,一个手里拿着刀,另一个左手拎个包,右手伸进包里掏出半截,是个枪托。
他看到枪托心跳陡然加快,嗓子眼有些干,心里想着这他娘的真日了狗,遇上短路抢劫的了。
没时间给娘俩寻思细节问题,站在路埂子上的粗壮汉子用手里的刀子指了指王彩云和她身后的李锐,瓮声瓮气地说:“你俩人也看出俺是干什么的了,钱搁下,不害恁俩人的命。”
魏三儿也不算纯大老粗,能在苍岭混出头的,要说没有心眼,早就进局子了,枪毙都有可能,他经常在正面下手的时候,先说点别的事情,目的是放松对方的警惕性。
听话音像是做惯了短路抢劫的老歹徒,王彩云有些吓坏了,不知所措地抓着包,但平时泼辣的性格又促使她想讲讲价求求情,她腿有些软,喏喏地说:“恁都是些好汉,别难为俺娘俩孤儿寡母的……”
李锐还在母亲身后,趁他们讲话的时候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现现在这个山湾的路都是向南直趟子,路上倒没有几个人。
不远处就是几个瓜农夏天搭的小棚子,如果能跑过去,可以用来周旋,但对方有猎枪,这玩意儿是霰弹,背对着他们逃跑显然是找死。
他毫无征兆地到手拽着母亲跨了几步,绕到三轮车后面,母亲王彩云本来还想跟那汉子说要不拿几百块钱出来这事就算了,没成想被儿子拽得一个趔趄,她常年看着小卖部,身子福,不怎么下地干农活,这几步也跟不上,李锐还在三轮车后面喊:“救命啊!短路了!”
一边又把母亲推进三轮车的车棚里,视野良好的路上,只有自家三轮车能用于挡住那两个劫匪的视线。
王彩云“俺娘!”一声扑在三轮车后面的车厢上,浑身摔得生疼喘不上气。
老范提着枪都没来得及反应,这特么剧情不对吧,我有枪你还跑?
之前的猎枪他们怀疑是被李庆丰挖坑,给掉包换了把坏的,所以临时找林邑县的老伙计借了一棵枪过来,时间紧,只拿到一棵土统,同样是锯短了枪管便于携带,缺点是只能放一枪,本来就没有什么精准度,现在除非面对面开火,否则距离一旦拉长,杀伤面积就会太大,杀伤力则过低。
魏三儿听见李锐大喊,脸上一下子狰狞起来,心里急怒,今天要是能再让这小子跑了,他也就不用混了,端着刀大步追上来,这个端是个技巧,也是习惯,刀尖向前,应对突情况变招更快。
李锐听到后边脚步声,知道对方在路埂子迈着大步子追过来了,而另一个脚步声则更远一些,他要的就是这个。
老妈在三轮车棚里撕心裂肺地喊:“儿——!别跟人家拼啊!”
李锐没理会,原地脚下一拧,调转过来方向,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然后炸开,拳法上叫一束一展一命亡。
当啷一声。
李锐手上带着铜质指虎向上架起了魏三儿的刀,魏三儿心里一惊,反应很快,另一只手直接压住刀背,向前顶了一步,想要一刀刺进李锐胸口,他左手搭上刀背,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到刀背上,这一招双手直刺势大力沉,论到玩刀,这是他惯用的招儿。
吱!
指虎与刀刃短促但剧烈的摩擦出一声刺响。
魏三儿一百八十多斤,上半身的重量压上去,还是没压住。
刀尖朝着李锐的胸口去,被他架起来时,就已经戳破了肩膀的衣服,可谓凶险至极。
李锐左手架起的这一拳靠近耳朵,头一顶,带动肩膀胳膊就把这一刀顶了上去,魏三儿整个人像是桌子被掀起来一角。
拳术打法叫打一不打二,左手这一拳架起的同时,右手就已经到了魏三儿胸口,李锐后腿瞬间蹬直,整个人向前进了三寸,右手的铜质指虎也就打进对方胸膛三寸,挨上了还要用身子顶进去,像铁锤砸钉子,这就是内家拳所谓透劲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