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果然不是她一贫如洗的平民待的地方。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决定做雇工,当个后厨厨娘。
然而,这个也不行。
她问遍了所有的饭馆,得出的答案是一致的——不收。
有的是直接就表明不收女厨。
有的店家老板则先问了她的年龄,直接就否了:“适婚女子来干活,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你要是今天干活,明天就成婚生娃了怎么办?你婆家愿意吗?”
有的则直接劝她成婚:“都这么大了,正是待嫁的年龄,好好在家等着成婚就成了。出来找什么活计干?真真是笑话。”
“小姑娘听我一声劝,不要再找工作了。若你还是及笄之前,用你几年也无所谓。可你都这么大了,正是成婚生子的年龄。这在外干活赚钱,就是男人的事了。你呀,至于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就行了啊。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你是不知道,现在的风气啊,也不太好。当街强抢民女的恶少可还有不少呢。你今后还是少出门为妙。”
……
红叶没想到,满心想要凭借厨艺赚钱的她,连厨艺还未施展,就被所谓的女子身份,适婚年龄给打败了。
她果然如公子所说的那样,把外面的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还得自己开店。
这又回到前面租店的问题上了。
回到住处,做好饭菜,红叶开始数钱。
她这些年的存款,也不过八十二两,如果把一些赏赐的珠宝首饰当了,她估摸着也只凑够一百五十两左右。
公子给的,有一千两。红叶怀疑这是他自己攒起来的月钱。因为她记得,公子的每个月的月钱是五两银子,公子今年十八岁了,可不就刚好一千两吗?
好多钱,也能够帮助她开一家小店。可这是公子给的,并不是自己赚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笔钱。
他们之间的事,难有结果。今后有机会,就还回去吧。便是还不回去,她也不能用。
一份互相喜欢的情意,值一千两吗?
不,它是无价的。
她倔强的以此衡量,即便知道它们之间毫无联系。
红叶犯愁了。
黄老先生问她近些日的进展,她把情况给他说了。
“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没用,连一家饭馆都不愿用我。”
“穷荒益自卑,飘动谁诉说。你这丫头倒也会开始自卑自怜了。”
“不出侯府,哪知外面世界这么艰难啊。如我这般的女子,连个活都不给,岂不是要绝了我们的生计?”
“哟!小丫头还抱怨上了!女子哪里就绝了生计?女子的活计多着呢。除了厨娘丫鬟这些,不是还有三姑六婆、师婆绣娘、女夫子什么的。”
“可我只有厨艺拿的出手。对了,还会打络子。”这样说着,突然才意识到艺多不压身的好处来。但曾学的刺绣技法,她给全忘光了。
啊,当初,当初如果她肯用心一点,岂非多了一样谋生技能?
“嘿,小丫头,你看老头子手里拿的是什么?”
黄老先生笑嘻嘻的拿出一红漆木盒来。他打开,里面是叠放的整整齐齐大大小小的银票。
红叶见了,只是吃惊,目中并无贪婪之色。她问:“您这是做什么?”
黄老先生说:“这啊,是老头子我存的私房钱。知道小丫头想开家小饭馆,却没有资金,这不,我来雪中送炭了。”
红叶摇头说:“不,老爷爷,我不能用您的积蓄。这可是您傍身养老的钱啊,我若用了,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黄老先生说:“跟你直说吧,就老先生这花钱大手大脚的,可存不了这么多钱。这是我那做了御前太监的曾孙给的,我嫌他给的钱脏,不愿用,才存到今日。现在你急需用钱,我想着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开个店,解个一时之需,做个善事,它也算有了大用处了。”
红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自己的曾孙。明明这么多天了,那黄御前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而老先生说的其他几十个曾孙,却一个也没来看望过他这个曾祖。
虽不解,红叶却没有问,而且仍然摇头:“不。我真的不能用。”
黄老先生下一刻就变了脸色,吹胡子瞪眼的叫:“小丫头是和老头子生分着呢!看来,还没把老头子当成亲爷爷。”
这脸色变得太快,红叶被骇了一跳。她忙道:“老爷爷怎么这么说,您我两人也共处几年了。即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早已把您当成亲人了。”
黄老先生听了欣慰不已:“我也早已把你当成亲孙女了。哎,就是你这丫头,太固执了。这样吧,我开家小店,请你做我店内厨娘,如何?”
红叶长舒口气,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逛了几天出让的店铺,选了一家,开始维修。
五天后,一切就绪,待开张。连人手都有了,是黄老先生的两个玄孙,都是十来岁的模样。
“是他的亲侄。其他的曾孙,全被我赶出京城了。就他这一大家,留了下来。如今用着正好。”
开张的那天,也是放榜的日子。
公子中举了!
然而,关于他的一些传闻,也随着这次中举的名声而迅速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固陵侯府的七公子,就是今天中举的那个,居然无能!”
“什么?还有这等事?可属实?”
“都是这么传的,是否属实,还待考察。只是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久病伤身,没想就伤了那处。如此,竟不能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