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過後還有那麼一點扭曲的幸福。
本來他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因為從小到大,何堅都這麼告訴他,他也這麼以為。
一個摔倒的小孩,你不管他,他可能只會安安靜靜坐著回家找媽媽,但是有人上去問他怎麼了,他會突然之間哭出來,止都止不住。
何烯年現在就是那個摔倒的小孩。
那個在醫院的夜晚,許騁還只是個他遙不可及的夢,當時他也風塵僕僕跟他說辛苦了,現在,許騁是他最親密的愛人,他們耳鬢廝磨,訴說過最濃烈的愛意。
許騁以兩種身份,不厭其煩地給當年那個摔倒了的小孩安慰。
何烯年突然嬌氣了,明明不久前在北京,他還慶幸他們相遇得恰到好處,他現在只想抱怨許騁,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出現,在我最迷茫的那幾年,在沒人懂我的那幾年,如果當時他的身邊就有一個許騁那該多好。
他可能還是會自卑得不敢靠近,但是對象是許騁啊。
許騁一定會走到他身邊的,何烯年此時此刻無比篤信,然後他們會用更長的時間去相愛,何烯年會更早開始變好。
許騁眼睜睜看著何烯年紅了眼眶,明明昨晚被欺負得那麼狠了,也只是濕了眼角,許騁知道那是爽出來的。
但是現在何烯年是真的要哭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簡簡單單三個字就讓何烯年晴轉陰,突然之間有點手足無措,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多做什麼,只能輕聲問他怎麼了。
何烯年搖搖頭,起身走到了裡間。
許騁最後在換衣服的小房間找到了何烯年,就是當年他們偷偷摸摸看片的那個小房間。
何烯年此刻已經平復好心情了,正在發呆。
許騁走過去,單膝跪在何烯年身前,抬起頭看他,說:「怎麼還躲起來了?」
語氣聽起來有點像在哄小朋友。
何烯年低頭看他,配合道:「等你來找我呢。」
「我找到了,有沒有獎勵。」
何烯年直直地看進他的眼裡。
如果我把我自己獎勵給你,你要還是不要呢。
何烯年最後沒有說話,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他抬手捧著許騁的臉,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許騁抬起手,握住了何烯年那隻捧著自己臉的手,回應著何烯年的吻。
何烯年想,許騁這個姿勢真像在和他求婚。
他又想,如果許騁這個時候求婚,他是真的會答應,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也不管何堅同意不同意,他只想長長久久地和許騁在一起。
何烯年難得任性,今天被許騁勾起了小情緒,於是也放任自己的想法信馬由韁。
當然,許騁最後沒有對他求婚,何烯年的想法就只是想法。
第5o章不至於吧
何烯年徹底住進了許騁的家。
許騁以他一個人生活不方便為藉口,連人帶行李直接拉去了自己家。
何烯年每天的生活就是半天呆在獅館做些用不到手的訓練,然後就回許騁家等他下班。
每天都過得悠悠閒閒的。
許騁家很多各種各樣的書,每次不同的展覽都會涉及到不同的知識,他就積累了挺多書,民俗志怪、人物傳記、怪誕小說,應有盡有。
何烯年在家就看看書打發時間,等許騁下班了就陪他一起出去吃,或者做飯。
經過何烯年這些天的手把手教學,許騁的水平突飛猛進,雖然還是不好吃,但是總歸還能入口,也不算難吃。
但也只是他們兩人這麼覺得,有一次蘇杞上來蹭飯,吃完一頓飯之後一點也不留情面地說:「以後和你們吃飯還是出去吃吧,我請客。」
蘇杞噎死人不償命的功夫似乎是退化了一點,起碼何烯年聽了不生氣,反而覺得有人請吃飯豈不美哉,於是當晚就約了下一頓飯。
何烯年的手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去拆了紗布,日常生活沒什麼大礙了,醫生叮囑他還是小心不要碰撞還有注意不要提重物就好。
只是誰也沒有再提搬回去的事情,日子就這麼平淡無奇地過了下去。
畫廊有個展要開,許騁又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加班,每天就睡幾個三四個小時,以往這樣許騁乾脆就在畫廊休息了,還能睡久一點。
但是何烯年住在他家,他就有點能體會為什麼老人總是勸年輕人成家。
其實成不成家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人在家等著,有一盞燈為你亮著。
被守候著的人有了期待,日復一日的疲憊也有了價值。
許騁每天回到家,看到何烯年有時候在沙發上就睡著了,有時候在規矩地占著一邊床睡覺,留下旁邊的一半給他。
而無論在哪兒睡著,客廳總會亮著一盞燈,他看著何烯年安靜的睡顏,奇蹟般地覺得一天下來的不順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那個被他住了好久都冰冰冷冷的樣板間有了人氣,鍋里會熱著糖水或者粥,陽台種著生命力頑強的植物,被窩裡躺著熱乎乎的愛人。
何烯年總是起得早,會安靜地給他做好早飯,然後鬧鐘響了再叫他起床,那段時間可能一整天下來他們只能早上的時候一起吃一頓飯,然後許騁就回畫廊,剩下兩頓都是隨便對付一口。
在他特別特別累的那幾天裡,許騁很喜歡什麼也不說就默默抱著何烯年,人可以從擁抱中獲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