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薏看着手拖行李箱即将前往江城的弟弟余淮南,与其相似的清冷眉眼里满含担忧:“小南,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叫阿布陪着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阿布和又西同为浮明家族里培养出来的保镖,跟在余淮南身边,余薏心里面总归要踏实一些。
一旁阿布不一言,像块木头,不过照着他那架势,大有已经要听从夫人命令跟随余淮南一同去华国。
风吹起余淮南垂落胸前的长,由于常年住疗养院,过往伤痛的重复折磨、噩梦、用药、治疗,让他看起来脆弱易碎,可那疏离冷情的周身气质,倒是让他又坚韧几分,如覆满霜雪的松木。
许是这阵风裹挟的冷意刺到了余淮南呼吸,他刚想开口拒绝余薏,却先忍不住伸手捂嘴,剧烈咳嗽起来。
余淮南的手指细长而柔韧,只是太过于苍白,青色血管清晰可现,甚至凑近了还能见到上面残留的针眼。
余薏见余淮南咳嗽得厉害,眸中忧虑更甚,她操纵轮椅上前,想要抬手却只堪堪够到了余淮南手臂,这番,抬起的手遂又收了回去。
因此,余淮南拒绝的话便也再说不出口,他调整呼吸,将手按压在自己胸口,声音带着独特的淡雅温润:“姐姐,那就让阿布陪我一起吧。”
耳边有风声,鸣笛声,余淮南接着对余薏道:“姐姐,祈宴也在华国,你别担心。等到了江城,我会给你报平安,并告知祈宴。”
余薏想到自己儿子今辞,就想到自家先生今鹤青见人就说今辞现在在华国当花农,只是顺带延伸浮明在华国的事业。
今辞在的话,她心里对余淮南确实要放心些,不过余薏再次叮嘱道:“到了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报平安,知道吗?阿布,要保护好小南。”
“姐姐,放心。”
“是,夫人。”
但余薏始终觉得,她得提前给今辞去一通电话,让他安排些人去江城老宅。余淮南这些年对于外界消息全然不知,此去华国,如果再次与闻令臣相见,到底对他是好还是坏呢?
父母已故,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余淮南。
而有关闻令臣消息,她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人是否还能持有本心。
今辞手机铃声响起时,桥生刚给今辞系完领带,男人抬手揉了揉爱人软软的头,方才拿起桌上电话:“母亲。”
一旁桥生听到这两个字,有些不自觉紧张。
“小南回华国了,前些天办理手续离开的疗养院,跟我说想回梓桐林住。如果这是他所愿,我也不强迫他,重新开始生活也是好的。目前虽然有阿布跟着,但我还是担心,你现在就提前派些人去江城老宅,知道吗?”
“母亲,我会照看好舅舅。”今辞安抚余薏的担忧。
说着,余薏想起关于今辞与桥生的事,她握着电话的手顿了片刻:“我知你脾气秉性,以前我有意撮合你和文新尧,也只是出于不想你偏执一人。但今天母亲想跟你道歉,我的做法,有失考量。”
“我都理解,您无需自责。”今辞见小孩在一旁安静地等,他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桥生还向他示意自己要不要先出去。毕竟,听别人讲电话,有些不礼貌。
可桥生是别人吗?当然不是。
今辞伸手拽了下小孩的兔耳朵睡衣帽,就将人给拽到了怀里。
“算起来,我还未真正正式见过桥生,你要好好待对方。过些日子,我会跟你父亲来华国见见你们。”
“好。”
挂掉电话,今辞低头亲了下桥生的脸:“桥桥,母亲说过些日子跟父亲来华国看望我们。”
桥生这下不给今辞亲了,他退出男人的怀抱,迟疑问道:“他。。。他们会不会介意我。。。”
“不会。”今辞对桥生这番举动表示不赞同,并把人再次拽了回来,且不给小孩说道自身不好的机会。
(李澜:今辞居然是个贴贴怪。)
“那辞哥。。。辞哥快去工作吧,李特助不是早等着了吗?”桥生想着今辞还要去工作,这会儿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
“其余的事,等我回来同你讲。你好好跟球球待在家,有事找宋管家或者跟又西说。”今辞今日要去浮山与闻令臣谈合作。
“嗯嗯。”桥生踮脚。
今辞唇边获得小孩一个软软的亲亲。
闻崇延会放任闻令臣完全不在自己监视下去见今辞吗?当然不会。
“谢延,你的命是我给你的,而你的名字也是我给你的。算算,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中式古雅的宅院内,闻崇延站在一棵桂树下沉声问身后的谢延。
“二十五年。”从他叫谢延的那天起,这棵桂树便在,且满是金黄比当日阳光更盛。
闻崇延听罢,转过身,目光直直看向谢延,带着审视:“这次,你跟闻令臣一起去。”
距离桂花开还早,此时只有别的花香弥散,谢延恭敬应道:“是。”
等闻崇延离开,谢延这才微微抬头,见桂树枝叶遮挡住小片晴空,神色一凝。
花会重开。
但人,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