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丞最后又问玉宝林:“您最近可有跟什么人结怨?”
结怨……
郁贵妃的面容忽浮现在她眼前。
玉宝林犹犹豫豫半晌,终于道:“我一向深居简出,结怨……似乎并没有,如果硬要说的话,贵妃娘娘似乎不大喜欢我。”
赵姑姑急忙瞪了玉宝林一眼,玉宝林忙找补:“当然,贵妃娘娘贤明大度、光明磊落,纵是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也不至于使这种阴暗法子。是我小人之心了,大人,你就当没听过吧。”
掖庭丞心里暗自摇头。
这种毫无心机又不起眼的宫妃,实在不知是谁觉着有必要毒害。
净给人添麻烦。
窗外树叶声簌簌。
天幕上云层翻涌,月光明明灭灭。
烛火也忽闪忽闪。
时间过去了许久,蜡烛也快要燃尽了。
搜查的内侍忽然回来,抱拳:“大人,赵姑姑柜子的枕头芯里,有一钱砒霜。”
掖庭丞垂下眼睑。
屋内,呼吸声清晰可闻。
众人不说话,锐利的目光代替了语言,直直地射向赵姑姑。
赵姑姑的脸色忽一下子变得唰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的枕头芯里为什么会有砒霜……”
她颤抖的声音碰在屋内的陈设上,似乎能撞出回音。
“你不知道?砒霜是你去太医院买的,是你自己收着、自己放的,也是你说的全都用完的,最后也是在你的枕头里找到的。”
掖庭丞冷笑:“那你说说,你不知道,谁还能知道?”
“我……”
“快从实招来!”掖庭丞冷声道,“打板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怀疑的、失望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是河里的水,一点点漫过她的头顶。
赵姑姑求助般地向玉宝林望去,像是溺水之后急切地想要抓住一把岸上的稻草
然而,玉宝林只轻轻叹息一声,阖上了眼睛。
赵姑姑僵在原地,硬邦邦地一屁股摔在地上,像一具空有躯壳的木偶。
“是她,是她,”她忽了疯似的立起来,手指指着春兰,一晃,转过身又指了阿雪,声音颤抖、尖利,“是她们要害我!大人明鉴!”
春兰冷笑:“赵姑姑,你何必血口喷人?你自己想想,若我们要害你,可有机会?你那姜汤,我和明雪可是碰都没碰着一下的。”
似乎……也是。
赵姑姑愣住,瘫在地上,忽又盯住门外的穗红,直起身子,像是蛇瞄准了猎物:“那她呢?下午可是她和春芳煮的姜汤!肯定是穗红,记恨我让她剥核桃剥烂了手!”
“还有你们几个,”赵姑姑一个也没放过,指尖扫过门外的春芳、金环和珊瑚,“定是你们看宝林倚重我,联手陷害于我!”
一旁的掖庭丞摇摇头。
做掌事姑姑做到她这个份上的也是没谁了。
他抓抓头。
这叫什么乌七八糟的狗屁事儿啊。
忽有一个小内侍急急忙忙跑进来,阿雪仔细一瞧,是方才去搜钱宝林的院子的金荣。
金荣附在掖庭丞耳边低语几句,掖庭丞立刻变了脸色,沉下脸,指着赵姑姑冷笑:“赵德梅,别给本官装疯卖傻。”
“方才金荣在花瓶里找到了一方帕子,仔细查证,确定是你的无疑。”
“钱宝林身边的书芹也说,两三个月前看到你鬼鬼祟祟去她们院子附近过,只是没有证据不好告到我这里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本官如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