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股凉气窜进修言的大脑。这个名叫‘迟城孤’的民间野史他还在学堂里上学时先生讲过。这本野史非常有名,其中记载了大约前一千年的历史,共计十八卷之多,其中记录的很多历史过于离奇和抽象,以及和以严谨简略的史书不同,这部史书带有很强的个人色彩,就仿佛写史书的人是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然后才将这些事情书写下来。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这个叫‘迟城孤’的史书就永远是一部疯癫的野史,最后慢慢被人遗忘。
可这部史书,为什么会“名声大噪”呢。
很简单,只因为其中很多记载的那些具有颠覆性的前朝历史后来都被证了真。
“……我在第七卷的异怪篇里看到一篇记载……”
“这第七卷很多人都说是书写者的胡言乱语啊。你读到的那篇记载是什么?快点说。”
“易鹏哥莫非是想让我把那拗口的古文背给你听?”
“我在学堂里的成绩一言难尽。”
“……”
“我挑我记得的部分用口语复述给你听吧。”
沉吟了一会儿,“这个异怪篇里讲的全部都是神神鬼鬼,所以才被人们认为是疯子的胡言乱语。但当时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学堂里教的那一套死板又枯燥乏味的东西,反而对这种带着强烈神秘色彩的记述情有独钟……于是在学堂那段时间,我只要一有闲暇就会去集物馆,用了一年的时间读完了‘迟城孤’第七卷。”
“简文本。”与君成补了这么一句。
邓易鹏的表情大概一言难尽。
“这个生命加是死神的一种能力。第七卷里的死神篇讲到过,死神在黑夜降临,收割即将死亡之人生命的景象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月,死神会悄悄降临,影子一般紧紧跟在将死之人的身边。不得不提,祂是我们这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但是快死的人不一样,死神在他们眼里就像真实存在的事物般清晰……我把话说回来。‘迟城孤’里死神的外形是一团黑雾,可以在世界上自由穿梭,会被死亡之气吸引。畏光,怕金铁之物。收割将死之人性命时用镰刀,收割活人性命……用手接触活人,即可吸收活人的生命力,加衰老。‘迟城孤’里把吸收活人生命力的过程称作生命加。”
邓易鹏喃喃自语“你的意思是……不可能,你的意思是老头他在汉玉岭碰到了死神?不对不对,这只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而已!”
“小些声音……可你不觉得这个生命加和苏老的情况非常相似吗?”
“可是?”
“而且你和苏老在汉玉岭里可是碰到了简行了,碰到了恐怖传闻里的人物,这难道不正是证明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是具有真实性的吗?”
屋里,墙角处那间小屋传来响动,似是有东西滚落在地。与君成和邓易鹏双双闭上了嘴巴,惊疑不定地看向墙角那儿。一双枯槁的手臂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正是苏老头“我只是变老了,又不是变聋了,你们说话那么大声音是生怕我睡着了吗?”
“啊?老头你……”
“你们说的我在里面都听到了,我自己的身体其实我自己最清楚,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瞎担心。不过也确实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因为我觉得如果我瞒着这件事上路,而你们永远不曾知道,那怕是会让这件事变成你们心里一个疙瘩。”
苏老头低低的叹息,虽然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却还是捕捉到了院墙上有一个黑色影子一闪而过,苏老头收回目光,就当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他说“我在汉玉岭呐,帮简行寻找身体,在最后一天遇到了修言。”
与君成和邓易鹏都惊呼了一声。
“修言?他偷偷跑到汉玉岭去了?大家都以为他失踪了,您竟然这些天都没有说过。不过修言那小家伙怎么没有和您一起从汉玉岭回来?”
还是邓易鹏比较冷静“修言那孩子不会出事了吧。”他心里想到了死神,死神找上了老头,而修言当时大概就在老头身边。
“不是人形的修言。”苏老头说,“是一团黑雾,修言变成了一团黑雾,那是最后一天,我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不多了,打算在找完最后一座山就不找了,回我这待了半辈子的收拾所里。而当时修言虽然以一团黑雾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声音也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但是我莫名的能知道,那就是修言,是那个我救回来的孩子。我原本准备带他一起回来。可在最后一座山上我不小心跌进一个地坑之中,修言在扶我起来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时间顺着修言搀扶着我的那只手从我身上消失了,我失去了力气,呼吸变得粗重,我摸着脸上增多的皱纹,我不明白生了什么。”
苏老头接着说“没多久简行出现在我面前,我按照他的指引走,摆脱了修言。”
一切都随着苏老头简短的讲述而变得清晰了,修言是造成苏老头衰老的源头,而他并不是有意的,他或许心里也很害怕惶恐。
但是修言一定是变成了死神。
虽然不知原因,只看结果——修言变成了一个恶魔。
……
修言在听到与君成关于死神的描述之后浑身冰冷,而当听到能看到死神的都是濒死之人时,尚且年幼的他简直要崩溃掉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经历这些。
于是他离开了。他不会再出现在白天,不会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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