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周琰纖瘦的手腕,甚至懷疑周琰究竟能不能拔得動這把名劍。
其實朝野上下有許多傳聞,有人說周琰每日裡佩劍是花架子裝個樣子,也有人猜測周琰有深不可測的武藝。但不論哪一種說法,都沒有證據。
裴覺心中也一直十分好奇。但細想想周琰若真有絕世武功,又怎可能當年在龍舒城遭亂兵追殺還不還手,倒要先帝出手相救。
他大概是沒什麼武藝的,就算有,頂多是後來先帝手把手地教過他一點劍術,好在亂世里防身自保。
若是蕭征易要動他,他恐怕骨頭渣都不剩。
裴覺沒好意思戳穿周琰,只是搖搖頭,說道:「你在山裡待了一夜,必然濕冷,湯池已經預備了,可要去沐浴?」
周琰點頭,從床上坐起來,跟著裴覺到了湯池。
他與裴覺相熟,又都是男子之間,對裴覺沒什麼避諱,當著裴覺的面便解開衣帶,退了衣衫。
裴覺悄悄地打量周琰身上。他雖清瘦,每一寸肌膚看起來卻都是有筋骨帶著力度的,白瓷一般的的肌膚上,遍布擦傷和紅痕,分外刺眼。
一件喪服穿得猶如受了酷刑一般折磨,看得人都覺得觸目驚心。
裴覺沒忍住走上前,想伸出手,又頓住了,問道:「疼嗎?」
周琰這才反應過來裴覺在問自己身上的傷痕,他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擦傷,滿不在乎笑了笑:「多大點事?」
裴覺心道,你自己是不在意,可若是大行皇帝在世,看到這般情狀,可就是大事了。若是大行皇帝看到,一定會大發脾氣,降罪自己沒能照顧好國師。
周琰走下水去,被熱水一激,方才覺得身上疼痛,他輕皺了一下眉頭,卻沒吭聲,對裴覺說道:「我昨夜在山中睡著,夢見了大行皇帝。」
「你們心意相通,大行皇帝自然會託夢於你。」裴覺問道,「但不知大行皇帝交代了什麼?」
湯池的水汽氤氳,在周琰鴉色的長睫上凝了一層露華。
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晶瑩的水華映著山海一般的眉目。他似乎在考慮如何回答裴覺的問題。
周琰回憶了一番那個夢的怪異之處,又難以啟齒。
他想不明白那夢是什麼意思,最後避重就輕地對裴覺說道:「我給他唱曲。」
裴覺點頭:「大行皇帝肯定喜歡的。」
周琰轉念問道:「小裴,你知不知道,一個人親I吻另一人,是表達何意?」
裴覺一驚,他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昨夜太子親I吻你了嗎?」連忙將話咽了回來,說道:「聽聞在有些蠻夷之地,這是一種見禮的方式……」
說著,裴覺委婉地點了一下蕭征易:「比如說太子殿下,早年生活在蠻夷侵占之地,也許就見過一些,說不定就懂這是一種蠻夷見禮的方式。」
周琰「嗯」了一聲,並不是很想提起蕭征易。
他泡完澡從湯池上來,裴覺替他將身上擦乾,看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勸道:「還是不要穿了,或者把絲綢穿在裡面。」
周琰道:「別人都穿得。」
裴覺毫不留情戳穿:「只有你是實心眼的。別人在裡面偷穿了絲綢,你也不知情。」
周琰不管裴覺怎麼說,仍舊要穿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