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她拉着自己高领毛衣的领口,给自己扇风,大口吸进他们这冬天特有的冰爽空气。
“哇今天的天好蓝!阳光真好,就适合出来玩!”
齐向兰领头带着他们向前。
周苏雪与她并排走着,她说:“是不是有点太晒了,会不会晒黑啊?”
“再怎么晒都不会有我们黑的,你说是不是草木姐。”
周苏馨在后头和陈草木小声蛐蛐,话语中带着一点小小的嫉妒。
她姐的确是她们三个里最白的。
陈草木视线不自觉上瞟一眼,看着自己黑黢黢,比她爸爸稍微淡一个色号的皮肤,顿时便放下手不说话了。
哦,最黑的是陈草木。
最黑的陈草木回头看了眼照例低头不一言,作为他们全家最白的周仁,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想回家。
五人顺着路边的台阶下至溪水的两岸,走上连接着两头的长长石墩子,对着远处眺望。
冬天的天是蔚蓝中带着些薄云的,灿烂的阳光是比春天盛放的花还要茂盛的。
就算不特意去看,这片天都刺的人睁不开眼。
石墩子的一头是蜿蜒的溪水,湍急的激流冲刷着清透浅浅溪底中的晶莹鹅卵石,映射出粼粼的波光。
而石墩子的另一头,是宽广的河面,那河面平静无波,就像是一块柔软的镜子,将天空的一切容纳、展现。
“诶,陈草木你还记不记得,你今年夏天的时候还掉了只鞋在这下面呢。”
陈草木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盯着河水与溪流的分界线,那块四十五度的斜坡,想起了自己丢下的凉鞋。
“嗯,记得。”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坐进石墩子间的间隙,不仅是鞋子掉了下去,她全身的衣服都湿了个透顶,更别说是头了。
那天他们偷偷摸摸跑回齐向兰家,尝试用吹风机吹干她身上的大量水分。
那时距离晚饭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要想靠吹风机吹干净吸饱水分的衣服,是不可能的事。
陈草木还记得自己被热风和凉意折磨的感觉,还有回家后周红英一眼拆穿后的责骂。
她妈妈说过好多遍的,让他们没事不要去河边玩的。
她讨厌这里。
陈草木心中的怨气在这时又被放大了几倍。
齐向兰一副感叹怀念的模样,继续说着:“哎呀当时真的是吓死我了,那鞋子后面还找不回来了,可惜了。”
周苏雪扶着站不稳的周苏馨向对岸走着,大喊着:“齐向兰你别怀念了,快点过来!我牵不住周苏馨了,她太重了!”
周苏馨步步惊心地跨着大步,一听到“重”这个字,开了大嗓门去反驳道:“你才重呢!你最重!你最重!”
“诶别吵架,我这就来帮忙!”齐向兰赶了过去,到了周苏馨的另一边,抓住她的手扶着人过到对岸。
陈草木回头看了眼紧跟在后面的周仁,便被突然而来的疾风刮了一下。
她把手揣进兜里取暖,闭了下眼,正过脑袋,跨跃长长的石墩子,跟上前头吵闹的三人。
她:“走吧。”
周仁“嗯”了一声,跟了上去。
几只鸭子从他们身边经过,陈草木瞟了眼便目不斜视的向前。
前面的是隔着几个世界隔阂的血缘,身后是作为家里不合群垫底的半同类。
如若曾经真假掺半,那她,还是原本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