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爱自由的桑萨斯人在城破之后,城墙上的战士返回家中,他们的亲人安坐等待,自愿叫他们把自己杀死。满城悲哭的声音,让马克以为是有军队在趁机劫掠,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怜悯他们热爱自由的精神,派出使者,使者却被他们用投射器赶走。他们杀死了他们所有的亲人之后,把尸体放在预先准备好在家中的火葬堆上,放火纵燃,也同时烧死了他们自己。
马克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却只救出了一些神庙,满城都在火焰之中,他俘虏的,只是桑萨斯人的奴隶,在公民中间,只俘虏了几个自由的妇女,和不到一百五十个男人。
“这是一个爱好自由的民族,他们已第三次烧毁了自己的城市,只为不受外来人的奴役。”
“你怎能说得如此轻易!”马克忍受不了喀西约的表情,他刚刚在海上战胜了罗德斯人,前来和他汇合。
他的愤怒让喀西约有点奇怪:“你怎么了?马克。”
“那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的眼前一个一个地离去,在火焰中,他们的呼号,死在亲人的刀下,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我无法想象,喀西约,我们究竟成了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共和国。”
“噢,这苍白的,无力的,软弱的理由!这是我们的信念,是的,我承认,我终生都将要为此奋斗,可喀西约,我的朋友,这却绝不是我们漠视他人生命的原因!我们的共和是神圣的,可他们向往的自由,你能说,就是可以弃之不顾的?”
喀西约理解马克的激动,他们一直都是不错的朋友,他们一起谋划了刺杀凯撒的阴谋,他们又一起远离罗马,来到东方的希腊。历经艰苦,他们得到了东方诸国的帮助,并取得了二十个军团的指挥权,现在已到了再返回去的时候,他握住了马克的手:“要坚强,我的朋友。根据情报,安东尼的前锋已到达亚德里亚海,他就快要来了。”
他们不再说话,马克粗重的呼吸,缓缓平息,他挥了挥手,继续方才的案件。在围困之下,巴塔拉屈服了,向他打开了城门,为了不再出现在桑萨斯的惨状,他没有杀害任何人,也没有放逐任何人,但他下达了命令,交出城市的全部金银,和公民们的私产。对隐瞒着处罚,对告密者奖赏,和喀西约在罗德斯做的一样。
这是无奈之举,为了军费,不得不这样做。
有一个奴隶,告了他的主人,并带着士兵找到了隐藏的黄金,然后所有有关的人都被带到马克的面前了。奴隶主缄默不言,他的母亲担心儿子,大声承认这事情是她做的,而那个奴隶虽没人责问他,却一直在喋喋不休,说隐藏黄金的是他的主人。
“我听够了!”马克喝斥奴隶,经过桑萨斯人的刺激,他天生的宽厚和仁慈此时占据了不可动摇的上风,“钉死他,这个卖主求荣的奴隶!放他们走,叫他们带着他们的黄金,离开这里。”
喀西约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在马克的命令得到执行之后,他委婉地表达了反对的意见:“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在打自己耳光,宣布了命令,此时你却又主动违反。我并无指责你的意思,但这并不利我们钱币的筹集。布鲁图,布鲁图,你太仁慈了,想一下安东尼,若是在刺杀凯撒的时候,顺手也把他杀死,又怎会再有今天的战争?”
“我当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马克幡然起身,他焦躁,他不安,道德和理想,一时间,挣扎缠纠,他坚定自己理想的正确,却分不清,在实现的理想道路上,是否就可以放弃道德,而这道德,一向以来,也正是他所追求的;他不由又想起了凯撒,对待他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仁爱,如他的父亲,——可不正是有人说,他就是凯撒的私生子?
他怎能是一个私生子?他的血统是那样的高贵!他的祖先的铜像遍布罗马的街道,是他的祖先,驱逐了王政时代最后的一个王,给了罗马人自由和民主。他的家族如此的源远流长,他不能接受别人的窃窃私语,他的荣誉!他的尊严,若生在凯撒之家,他会高兴他是凯撒,因为他也是崇拜凯撒的,可他是布鲁图。
怒火又一次地燃烧,可这次,这愤怒的对象已被他亲手杀死,剩下的,那怒火燃烧的根基,如空中楼阁,他差点一步踏空,喀西约紧紧抓住了他,他有点茫然,他重复着自己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杀死凯撒,是为了向人民证明,我们做的事是在除掉暴君;若再加上安东尼,我们和那些争权夺利的只顾私利的人还有什么区别?我们是为了理想,而不是为了私利。”
“我们来说点别的吧。”一如往常,喀西约体谅、并尊重他的朋友,他注意到了马克情绪的不稳定,善意地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的,我战胜并杀死了多拉培拉,像你在这里做的一样,从那些我夺得的城市中我们得到了不少的钱币,并下令亚细亚各省向我们缴纳十年的供税。就眼下的情况看,准备还有些仓促,但也足够应对安东尼和屋大维了。”
“我听说,埃及的女王给了多拉培拉帮助?”
“是的,和罗德斯人,吕西亚人一样,她是站在多拉培拉那一边。她可是凯撒的情人,又怎会帮助我们?”喀西约想开个玩笑,虽没引起马克的笑容,也使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她派了船,派了军队,想去帮助多拉培拉,不过被逆风阻止了。
“现在呢?”
“她又转向安东尼和屋大维了,有情报说,她将带着一支巨大的舰队,装着很多的粮食,去和安东尼汇合。不过没有关系,我已派了麦可,给了他一个军团的精兵,一些弓箭手和六十条船,前往伯罗奔尼撒了,他会埋伏在塔纳隆地角,阻击埃及的船队,当然,军费不用我们管,他会让伯罗奔尼撒人来负担的,他们很有钱,也许还可以支援我们。”
“噢,喀西约,你无法理解我此时的感受,我又想起了那些桑萨斯人。现在我们已取得了对罗德斯人和吕西亚人的胜利,可为什么,我却觉得,最后的胜利不会是我们的。”
“他们有四十个军团,在数量上,我们是不占上风,也许,我们可以暂时躲避?在做好更充分的准备之后,……”
“不,等待吧,等他们来。”马克转过了目光,盯着远处已被夜色笼罩的黝黑海岸,“我们是为了理想,共和国的荣誉不容我们躲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