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在原地休整了半个时辰后,南彦王下令继续行进。
楚瑾翻身上马,没再回到队伍中与士兵同行,而是一夹马腹跑去了最前列,与南彦王并肩而行。
南彦王是手握重兵的权王,多年来更是深受皇帝信任,能做到这般地步,讲究的就是一个会揣摩君王的心思,从不做让君王忌惮之事。
所以在看到楚瑾骑马过来时,立马不着痕迹的控制了马,稍稍落后了半步,不卑不亢的问道,“太子殿下可有事要吩咐。”
太子虽不是君王,可储君亦是君,恭敬必须要有,但作为一位异姓王爷,也算是长辈,谄媚大可不必,不然只会让人轻视。
“敢问王叔以现在的行军度,还需多久能到燕京。”楚瑾面容冷肃,眼中却隐含担忧,显然是对不明情况的燕京归心似箭。
“最多半日,可至燕京近郊。”南彦王沉吟片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好。”楚瑾应下,略微放下几分心来。
半日时间,快了……
……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晨曦从东方冲破了黑暗。
将要消散的夜色里,苏景辰楚逸墨染一行人紧赶慢赶,终是在天尚未大亮前到了城门下。
此时是站岗的士兵最为疲惫之时,也是他们最容易钻空子,混进城中的时候。
苏景辰抱着楚皎皎在城楼下等着,墨染和楚逸带着暗卫悄无声息的翻上了城墙。
城楼上站岗的士兵不多,一夜时间未曾休息,早已精神松懈。没有防备之下被敲了闷棍,一个个昏死在地上,无一幸免。
墨染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却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干完了,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城门就被攻下了。
百无聊赖地把昏迷了的士兵堆成一堆后,拍了拍身上打斗时沾上的灰尘,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楚逸刚吩咐完士兵去开城门,一回头就看见墨染的背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心中一惊,连忙大步走到了城墙边上。
扶着城墙往下看去,一袭夜行衣的姑娘安然无恙的站在苏景辰旁边,笑眯眯地跟楚皎皎说着什么。
楚逸有点头疼,手不自觉的捂上了胸口,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他觉得他再跟这姑娘待下去迟早要犯心疾。
真的,这姑娘怎么看上去温婉端庄,干的事那是一件比一件吓人。
“你下来干什么?”苏景辰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墨大阁主,眉梢微扬。
“下来护着小明月啊,万一一会进城遇上叛军,你能动手吗,让小明月伤着了怎么办。”墨染清冷的语气里带了丝嫌弃,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这么白痴的问题还要问”。
楚皎皎有点想笑,但考虑到某人可能恼羞成怒给她扔半道上,还是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岔开了话题,“染姐姐,城楼上什么情况?”
她这么一问,苏景辰也就没继续开口,靠着墙壁懒懒的眯了眯狭长的眼,等着墨染的下文。
提起城楼上的情况,墨染脸色复杂,语气满是无奈,“我能先问问这次是哪位英雄人物造反吗,这反造的跟老寿星上吊似的,城门都不多派点人守着,不说重兵把守吧,就这么几个虾兵蟹将,他是想回头被援军包个饺子,再唱一出英勇赴死吗。”
长长一段话,墨染说的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颇有一种“你不行我上”的架势。
“如果说他的目的不在于那把椅子呢?”苏景辰凉凉道。
“什么意思?”楚皎皎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
造反不为皇位,又是为了什么。
“左相勾结西蛮人搞出这么大的乱子,若只为了一把他根本坐不稳的皇位,未免太过儿戏。”苏景辰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引起了墨染和楚皎皎的思索。
“你的意思是……”墨染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苏景辰开口,脑中浮现出叛乱以来京中的零星片段,隐约好像抓住了一些什么。
“皇上若是在此时出事,太子又在回京途中被杀害,这燕楚的天,必定大乱。”没等墨染说出自己的猜想,苏景辰云淡风轻间,已然下了定论。
一个对于此次动乱最为合理,也最为惊人的猜测。
左相的目的很可能从来都不是皇位,而是要燕楚大乱,甚至陷入皇位之争,再趁机联合西蛮在此时入侵,国土必然不保。
再往深处想,就现在三国的国力而言,西蛮居位,燕楚和北靖处于伯仲之间,燕楚一旦国力衰微,自然不会有精力去支援此时正在被西蛮攻打的北靖,北靖最后也将面临国土沦陷的境况。
而搅起风云的左相只需在合适的时机脱身便可,无须担心会被援军包围,因为他要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更不必冒着被清算的风险死守皇城。
短短几句话在楚皎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当即担心起父兄的安危来,焦急地扯了苏景辰的衣袖问道,“皇兄怎么会不在京中?”
听到询问,苏景辰才想起来,楚瑾离京一事做得极为隐秘,除了他和皇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明月又在那时恰好出了京城,现在自然还被蒙在鼓中,不知楚瑾的去向。
苏景辰刚想回答,就见巍巍城门被从里面被推开了,从半开的城门向内望去,清晨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找不见半个人影。
“放心,你皇兄和父皇都不会有事,算算时间,太子殿下也该带着援军回来了。我们先进城,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伤。”苏景辰轻声安抚,眼中闪过了一丝懊恼,抱着楚皎皎快步向城中走去。
明月还生着病,不宜思虑过重,会耽误养伤,他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吓到她的。
墨染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悠悠跟了上去。
几人入了城,苏景辰和墨染片刻也不敢耽误,带着楚皎皎迅往长乐坊赶去。
楚逸留下将人马一分为二,一部分人留下来代替被打晕的士兵守城墙,为将至的援军提供里应外合的方便,另一部分人马则被分散了出去查探京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