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要留她一命,未曾料到她是这样的个性。”谢无双放低姿态,很快想出一套说辞。
“不管谢三小姐如何抵赖,终究是害了两条人命。”
事实上,边铃儿妄想嫁入谢家,在谢无双的劝说下依旧不知进退,谢无双不敢拿家族声誉作为赌注,只有先下手为强。
“是我考虑不周,实属无心之过。”悔恨的眼泪从谢无双眼中滑落。
谢璞院向来心善,孟松承认为边铃儿之事绝非谢无双有意为之,便解围道:“边姑娘若有未了的心愿,尽可光临乾元山庄找在下商讨。眼下我等有要事急于赶路,烦请各位让路。”
十人将路让开,手臂一指,“想往前走,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幽火丛丛,将前方的树林照亮,依稀看到一具具白布包裹的尸体吊在树上,越令人毛骨悚然。
马车继续向前,跨过空地上熄灭的火盆,来到裹尸林前。
从前方飘来的恶臭令孟松雨和谢无双干呕不止,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孟松雨脑子里一闪而过,问道:“哥哥,你瞧这些尸体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的确是尸身腐烂的味道。”
“她们虽然给我们让了路,可怎么看都像是落入了她们的后招。前方裹尸林如此诡异,哥哥,不如沿路返回改走水路可好?”
“无论我们走哪条路,都会落入她们的圈套。”
“这些是什么人?”孟松雨问道。
“要是没猜错,我们一直寻找的薛荻马上就要出现了。贺然,原地保护小姐和谢三小姐,我去去便回。”
孟松承驱马踏入裹尸林,拔剑出鞘。浓黑的天穹下,数道晨光垂落,迸出炙热无比的光线,照亮整个裹尸林,密密麻麻的裹尸不下百个。它们姿势不一、死状不同,不乏有四肢不全、五马分尸的恐怖姿态。定睛细瞧,裹尸胸前还标记着名字,随便一扫便看到边铃儿、管一飞、张展、烟云……等等,都是被谢璞院制裁过的江湖人。
“是巫蛊之术!”谢无双害怕的喊出声,“松承,别往前走了。”
天空开始飘落数不清的纸钱,原本在身后的十人消失了。
“纸钱上有字!”孟松雨抓了一张来看,谢无双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纸钱上。活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实在是不吉利。孟松雨立即将其揉成一团,扔出车外。
“祖父曾提到过一门失传已久的巫蛊之术,在人死后,将虫卵填充到体内,孕育毒虫。毒虫一旦破体而出,便会把新鲜的人体血肉当做食物。一旦被含尸毒的毒虫所咬,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活了。”
月光漂移,忽然照向一具穿心而死的裹尸,上面赫然写着薛郢两字!
这时,尖锐的笛声从远处轻起渐进,百十个裹尸的腹部像听从指令一样迅膨胀,将围裹的白布悉数撑破,迸出数以千计的湿黏生物,拍动着初生的翅膀,疯狂的扑向人群。
孟松雨耳力聪慧,喊道:“又是那个笛声,跟在船上袭击我们的是同一人。”
贺然联合两名属下、一名车夫拔剑劈砍,死死地护在马车周围,成片成片的毒蛾蠓被划成两半,成堆的掉落在地面上。
即便防护周密,偶然会有一两只口齿凶狠、体型巨大的毒蛾蠓还是咬在了三名属下的脖颈、手腕处,一旦咬上,便疯狂咬住皮肤,纤细的身体迅丰盈饱满。
即便贺然帮他们快清理掉毒蛾蠓,三人还是没能逃出毒虫的魔掌,迅化为毒蛾蠓的肥料。越来越多的毒蛾蠓朝着马车蜂拥而来,贺然见情况不妙,立即解开车缰,让孟松雨和谢无双上马,随之后撤。
毒蛾蠓来势汹汹,孟松承虽深陷其中,全然没有要逃离的意思。孤光剑的快、狠、准将毒蛾蠓成片成片的烧蚀成灰,灰尘之厚将月色完全掩住。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树林里的毒蛾蠓所剩无几。在漫天灰尘中,他看向来时路上倒下的三人,他们的身体已成为新的繁育盅,令人悲痛。
这一环一环的算计,已经挑战到他的底线,激出他心底的杀意。
他点燃火折子,正要焚毁三人的尸体,树林里突然多了几名不之客的脚步声。
“阳月儿,你的旁门左道这么快就失效了,怪不得总让你打前阵!”林子里响起一串戏谑之声。
又一个女声戏虐道:“就是,你的本领总这么吓人,恶心的人好几天不想吃饭呢。”
又多出几个身影在树间匆匆跳跃,移动度之快令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身影趴在树顶,嬉笑不止,“孟公子的孤光剑杀人如沫,真是好功夫,只不过欺负了人就走,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另一个女人咯咯咯地笑起来,“何止是欺负人,分明是要了你祖宗的命呢。”
暂时安全的孟松雨和谢无双不敢掉以轻心,将行囊里多余的衣服缠绕在脖颈、手腕处,仅露出两只眼睛。她们想让贺然效仿,遭到了他的强烈拒绝。
毒蛾蠓的尘埃随风飘散,谢无双闻出了杏仁般的苦味,连同大脑的穴位开始刺突般弹跳。
忽然一人爆出一声冷笑,道:“楚楚可怜的谢三小姐,先前的毒雾、此时的毒灰,都被你吸入了体内,中毒的感觉如何?堂堂武林世家的出身,弱成这般,还不如去死!”
谢无双难受得很,“没有顷刻间要我的命,证明这毒也不过如此!”
“这传花击鼓香药效作虽缓,但一旦吸入,是断然活不久的。”
“除我之外,其他人并无异样,你少装模作样的威胁我了。”
“是啊,其他人当然无恙,毕竟只有你被风车划破,传花击鼓香妙就妙在这一点上。”
孟松承神情一凛,“柳白樱。”
“是我,这回轮到你和心上人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