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光笑而不语。
眼前人神秘如斯、清媚交融,项安容懂得这样的女人在欢场上的杀伤力,便道:“随你,有了这些财货,你就是杀人都可以。”
“难得有一位美人廊的姑娘不在乎花魁节的排位。”
“那些劳什子虚名,本就不是我一介新人该奢望。”项安容直率通透,又保留着一丝天真,“只要让我不要像她们一样苦大仇深,谋求一个舒适的前程就好。”
久经世事的云漠光反倒显得成熟,“项姑娘,尽管我们交谈顺利,但还是要提醒一句,如此愉快的合作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那是自然,坊主若是知道手下人敢这样胡来,定会找我的麻烦,我胆子小。”
事情进展的颇为顺利,要感谢蒋术奇的鼎力相助。自美人廊出来后,云漠光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将这份人情还给他。
湖水被雨滴打皱,杂乱的形状如同她的头绪,理不出来。漫无目的的在雨中撑伞缓步而行,云漠光能听到沿途花魁押注吆喝之声,于是心思一动,花五十两给赔率高的项安容下注。不由一时自嘲,若想不亏,便要替项安容争花魁,自己是不是疯了?
但偶尔率性而为一回,心头累积的烦闷被一扫而空,畅快无比!
要赢,还要双赢。接下来的十个时辰,她必须争分夺秒的筹备才行。
沿途食肆飘香,想到蒋术奇或许未进晚餐,便停下步子买了些促进消化的点心,细心包好,一手撑伞,一边用身体护着,飞身返程。那艘熟悉的客船就停在百丈远的湖面上,微微光的船身像盛满酒的夜光杯一样,安静夺目。
她无声的落到甲板上,预备给蒋术奇一份惊喜。就在这时,倚在门畔的云漠光听见蒋术奇的话,“你们相信夷姜的话吗?”
孟松雨犹犹豫豫道:“云漠光看样子不像是西夏细作,但夷姜的话倒有几分道理,不然怎么解释她与没藏岐见面的事呢?”
云漠光心头一凛,夷姜到底同他们说了什么?夷姜怎么会知道自己同没藏岐见面之事?难道那晚逃走的人是她?
谢无双心思细腻,想的更深,道:“没藏岐是西夏权臣之子,是没藏皇后的外甥,云姑娘单独会见此人,势必要问个明白。”
孟松承目光犀利,道:“这一点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我不认为云姑娘会是细作,一个细作怎么会值得没藏岐专程赴会,她,一定还有其他的身份。”
闻此云漠光头皮麻,若是顺着没藏岐这根绳,被孟松承摸到她的身世,后果不堪设想。果然,她讨厌孟松承是有原因的!眼下必须巧妙地消除他们的疑心才行。
孟松雨纳闷于哥哥的说辞,“若是外地人问路呢?她孤芳自赏的伫立在湖边,会不会有人见她美貌主动搭讪?疑心病太重,会把友情耗损完的。其实,我们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啊,蒋家哥哥。”
“我愿意为漠光担保,她决不会是细作。就算她见了没藏岐,谁也没有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凭什么先入为主以有罪认定?”
谢无双眉头微蹙,“说的也是,还是等云姑娘回来,当面与夷姜姑娘对峙,可好?”
云漠光在甲板上跺了三声,推门进来,目光停留在夷姜的身上,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这位便是夷姜姑娘了,真是久闻不如一见。”
她把雨伞收好,放在船舱外面。又把怀里的点心放到蒋术奇面前,“术奇,这是夜宵,你要是饿了就吃一点。”
蒋术奇让出来一块位置,让云漠光坐到旁边,赶紧倒了一杯姜茶给她,“下雨天潮气重,喝点热茶祛湿吧。”
云漠光一口气将茶喝光,“刚刚不小心听见你们的谈话,夷姜姑娘亲眼见到前天晚上我偷偷去见没藏岐了,是吗?”
“虽不是我亲眼所见,但夏和越看见与我看见没有区别,我相信她的话。”
云漠光点点头,似乎认可了她的观点,“她是去刺杀没藏岐的?”
“没错。”
云漠光一笑,舒了一口气,“不是来刺杀我啊,要是提前说清楚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出手太快。”
夷姜一喜,“你承认前天晚上在湖边了?”
云漠光点点头,坦然道:“我的确在湖边。”
“那好,我希望云姑娘继续保持诚实,和你在一起的是没藏岐吧?”夷姜很满意云漠光的回答,对自己编造的故事已然成竹在胸。
“我是去见勒喜的,她是我从前的朋友。几年不见,我十分关心她的近况,便和她聊了很久。话间,她的主公的确向我出了邀请,但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呵。”夷姜对这番解释不屑一顾,“你拿什么证据证明?”
云漠光将疑问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你拿什么证据证明?”
“我——”夷姜喉头郁结,说不出来话。
“你我各执一词,你没有证据证实你的推断,但我也没有人证佐证我的说辞。就看孟公子如何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