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权,在这个年代就是别人口中的一块肉。他此时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
李样全身充斥着无力感。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没有议价权,就像棋盘里的棋子,就算从卒子变成了马、车,即使被弃子的概率小了很多,却依旧是任人摆布。
稍不注意就被人吃下。
就像这次,他的黄金收益还剩一百千克,也就是三千三百两。对面一开口就是四千两的黄金!明显是有备而来,查过捐税,一开口就要了这批黄金剩余的大半部分。
只是对方似乎没想过李样是一个会给东李矿业公司其他人激励分红的人,实际到手的剩余黄金,甚至应付不了他们这幅胃口!
开采金矿还倒贴钱,简直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李样怒火中烧,在规则内行事就给我这么玩儿是吧!
要的还是官制金条,这说明李样不能临时再调一批私底下新炼的金条堵上空缺,必须是明面缴过各种捐税杂税的正路黄金。
“他娘的甜处好处全被你们这帮虫豸占了,苦全我吃,还他娘的要倒贴钱?”李样大怒拍桌,宽袖口被震得哗哗响。他真想下次再见到他们,掏枪喂他们枪子。吃吃吃!枪子你们吃不吃!
李样来回渡步,现在这局面和矿被吞了有什么区别?下次黄金走了税,未免不会再来这一遭。
他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这帮人的胃口跟个饕餮一样,简直毫无止境。
“我一毛钱都不会捐!捐你娘!”李样急了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本事就毙了他,大不了回归原本的结局!又能怎样?
他被这个局面恶心坏了,苦心经营,结果谁都想摘他果子。
真当他是个温俭恭良的人吗?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的,李样衣服都没换,进屋拿了顶帽子,压了压帽檐,往怀里揣了几卷大洋就出去了。
他现在要去的是茶馆,茶馆里最多的就是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消息最是灵通。慈善救济组织世界红卍字会最近在北平闹的沸沸扬扬,查清楚今日来他宅邸的是哪些人可不难。
黄包车穿过北平的老巷,一阵凛冽的寒风刮过,拉车的车夫更是缩了缩脖子,李样却依旧正襟危坐在黄包车上,脸上始终一个表情,这风再凛冽也刮不走李样的怒火。他现在的目的地是一个平时并不常去的茶馆,那茶馆位于繁华的商业区,离办会的地方不远。
到了地方,他寻了个偏僻的位置、点了壶廉价的茶水,李样混迹在众人之中并不显眼,他耐心喝着劣茶。
没多久,他花钱请的托出现了。这个托是他刚才在外边找的乞丐,给了他十块大洋,要求只有一个,来这个茶馆喝杯热茶,挑起关于慈善救济组织世界红卍字会的话头。
那乞丐显然把自己面上打理干净了,破衣烂衫也都去典当铺换了一身四五成旧的棉服。他挑了个人多的地方,点了碗好茶,按照李样告诉他的那样开口,先是随着惯例开始抱怨起来,引爆这些苦哥们儿的不满情绪。
经由李样指点过的话术,在未经信息传媒污染的北平格外好使。等情绪引燃的差不多了,再神秘开口。聊起对面那个劳什子的慈善会。
这时,肚里但凡有点儿货的人,都会争前恐后恨不得把自己清楚的那点儿东西夸大、加工,拔得个干干净净。显得自己如何如何神通广大,平衡下前头的苦闷不满。
这是一种不用花钱的娱乐,很受穷哥们儿的喜欢。
谈红卍字会就绕不开熊院长,有熊院长,自然就有李样需要的信息。李样就坐在那儿沉默的听着,从各种有关于慈善红卍字会的信息中,依靠自己的判断,提炼出真实的、有用的消息。
李样得到了他所需要的,起身离开这嘈杂的地方。
……
夜半凌晨,北平东城区。
大路只有路灯还在亮着。巡警们站在各个有光亮的地方,缩着手打着瞌睡。腰间鼓鼓囊囊,却大概率装的是‘二炮’。
什么是二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