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瀲灩桃花眸像極了梅園醉酒恍惚所見之人。
他心下一動,已邁步前去了。
「姑娘為何一人站在二哥院門前?」耳後一道清冽溫柔聲音傳來,南棲轉身回看見一襲象牙白色圓領袍的公子。
正是梅園賞花唐突那人。
原就覺得他穿著不凡,聽他喚蕭衍二哥還出現在這等界地,那便只有大房庶出的四公子蕭鐸了。
南棲規矩福禮,目不斜視:「見過公子,和家中姐姐一起來給府上公子送瓜果。姐姐讓南棲在此處等著。」
說到此處她輕輕抬眸,纖長卷翹的睫羽上竟也落了一點白白的雪子。
隨著瀲灩桃花眸眨動輕顫,顯得靈動又活潑。
她看著面前白衣公子遲疑了會兒道:「我是二夫人的外甥女,府上的表小姐。」
看著她因不好意思低垂著頭,烏黑的髮髻只簪了幾簇珍珠銀釵。
蕭鐸下意識放輕了聲音接著道:「我觀姑娘有些面熟,不知之前是否見過。」
南棲下意識搖了搖頭,接著又道:「許是那夜姨母帶著我姐妹二人經過湖畔亭邊,公子正巧就在裡邊兒。」
她竟不認得他了。
蕭鐸捏了捏袖邊細密的雲紋繡線。
還是不敢認?怕多生事端?
看來她姐姐也不是什麼好人,大雪天拋下妹妹一人進去避雪。二哥院內下人也真是的,不將人一併請進去。
書房與前院大門於斜對角一線上。
裡頭看得見外頭,外頭卻瞧不見裡頭。
三足鎏金琺瑯香爐燃著冷冽的龍腦香,室內未燃炭火,一派肅穆冷清。白絹上的墨卻因主人失神暈開了一點。
屋內似是有些悶。
蕭衍看向桌案旁燃了小半的香,思及那小女子來送瓜果。
這個時候想來她已進了院中。
放下手中案宗,走至支摘窗旁。
外頭飄雪還夾雜些雨水,為防沾濕書架上捲軸,下人特地關上了東側的窗欞。
此刻緊緊闔著的窗被大手推開。
外頭醞釀已久的冷意席捲,天光曝亮,郎君微眯漆眸,正巧見著了院門前俏生生而立的姑娘。
蝤蠐低垂,兩靨嬌羞,似是不敢去瞧眼前人。
靜謐的雪天只余沙沙落雪聲,以及那熟悉的,綿軟勾人的聲音。
怎麼看都是無辜可憐受嫡姐欺負的小可憐。
蕭衍鬆開手,離了窗邊,忽的笑了。
雖早知我見猶憐非她本性,但真的見了她不止這般同他說話,心頭還是有些難以言喻。
能同他這般,亦能同旁人這般。
於她而言,他蕭衍莫非與那些男子無甚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