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点睛一脸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白衣人,只见他微微抬手,那柄鱼龙剑便真正做到了化鱼成龙直直贯穿了仙子林大魔头的心脉,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鲜血沿着剑身缓缓滴落在屋檐上。
还没回过神来,南宫少卿一掌将他击落数十丈,然后他稳住身形后猛然抬头,便见白衣人并未对那命悬一线的白林主进行补刀,而是瞬间之间朝一旁那位袖手旁观的高大杀手连续挥动了不下百拳,拳拳到肉!
然而每一次挥拳,无论其气势多么磅礴,力量多么雄浑,都会被那黑袍大汉轻易接住。那“大先生”微微一笑,轻挥衣袖,便将南宫逼退。笑意浓浓,道:“你这并非拳法,而是剑术,以剑术拳,倒是颇为新奇。”
南宫少卿一个敏捷的翻身,稳稳地落在庭院里,沉声道:“你说对了。”
“不补刀?”大先生阴冷笑道。
南宫少卿皱眉道,“你明显更危险的多。”
杀手“大先生”瞥了一眼浑身战栗的白林主,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嘲讽。
那位被轻视的岭南大宗师紧咬牙关,猛然拔出胸口那柄鲜血淋漓的鱼龙剑,狠狠地砸向地面,怒道:“臭小子,偷袭本座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接我这‘愁断白’!”
话罢清瘦老人胸前被剑贯穿的霍大血口之中有无数白色丝激射而出,整个院落被白色丝网覆盖,丝网所过一处屋瓦尽数被切割开裂,一分为二!
洛家少主面如死灰,惊叹到这魔头被长剑穿身都还不死,还有余力策动杀招反击,果然不愧是重魁境的江湖武夫,然而那些已成杀阵的白丝线尚未落下,又看见那年纪与己相仿的年轻人还托大到没有拔刀的打算。
胸口不断“吐丝”看起来犹如蜘蛛精一般的清瘦老人浑身气机调度汇聚檀中大穴,不断催生磨砺那白丝的坚韧程度,看起来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了。
不过白林主并未急着祭出这最后一招保命的底牌,而是很有耐心地打算后制人,他虽受伤颇重,但毕竟纵横江湖多年,清楚明白一旦这招没能对白衣小子形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便会沦为案板上待宰的鱼肉,任其宰割!而届时,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同伙则会毫不犹豫地“吃掉”失去利用价值的自己。他感觉到了自己在犹豫之间已心生怯意,可此时收手将来境界一落千丈不说,还会被这个后生小子看扁,大大折了他仙子林岭南第一门派的威名,好,既然如此,那不然就破釜沉舟!
若能宰掉这个白衣的家伙说不定凭大先生那奇怪的武功能瓜分他的武道机缘也说不定,同是重魁境你也能比我强多少?
白沾雪双手扯出一大团白丝线,骤然垂下指尖扫向南宫少卿,刹那之间丝线成网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执迷不悟!”南宫少卿微微摇头,轻轻伸指一勾,那柄落入地面的鱼龙剑落入掌心,一股浩然剑气直冲天际!
可他南宫少卿不是练刀之人吗?
恍惚之间,那磅礴凛冽的剑气开始激荡四方,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数的白纷纷扬扬地被剑气斩断。
洛点睛艰难地睁开眼睛,方圆之地屋檐,墙壁,地砖之上开始裂出大大小小的剑痕弧线,都看不清那白衣是如何起剑落剑,就听见那屋檐瓦片被一扫而空,那白林主身躯后滑几十丈,猛然跌落地面,闷哼一声,一代岭南霸主落得了吐血身亡的下场。
一地的白丝断被剑气散去,那南宫少卿执剑在手,精准地抛回那名女剑奴背后的剑鞘,眼神是那样冰冷。
屋顶观战的高大杀手咧嘴笑道:“北陵冷家的十里剑?不愧是剑仙传人,只可惜,你受伤了。”
南宫少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悄悄将抖的手腕隐匿在背后,轻声道:“秘杀堂十八宗师,你是哪个?”
那名身材魁梧的杀手讶异道:“你猜到啦?”
白衣男子朗声道:“秘书堂排行老四,肉身成魔,大种马。”
那魁梧杀手掀掉斗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是好大一个肥头大耳袒胸露乳的胖头陀!
“没想到还有人认得俺。”胖头陀挠头道。
“剑起黄沙!”南宫少卿白衣飘摇,刹那间天摇地动,城中方向有无数飞剑叮叮当当汇流之后撞入庭院,密密麻麻地悬剑头顶。
胖头陀苦笑道:“你这就欺负人啦,对付他就一把剑,对付俺就满院飞剑?”
南宫少卿眼神中泛起一股凌厉杀意,道:“那不够吧。”
紧接着,只见南宫少卿脚尖一点,身如白鹤掠出院落,踏剑而上,剑剑相衔传来清脆的金属踩踏声。
胖头陀大种马不动如山,微微眯眼看着满天的浩然飞剑,喃喃道:“还是不够的。”
大种马瞳孔微微收缩,“不对,狡猾的小狐狸!”
一道迅疾的虹光掠至屋檐之上,一记霸道绝伦的重掌狠狠地拍在肉身魔王的五花肉上,却如同雷霆击打在棉花上,只响起了一个沉闷的蚊子叫声,并未泛起什么波澜。
大胖陀微微吸了口气,肚皮鼓胀弹反将来人的掌力尽数返了回去,可来人也并非等闲之辈,右手疾扬,一道风沙凝聚成浪潮钻入胖头陀眉心,逼得他沉喝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了所有的黄沙和飞剑!
南宫少卿弃剑阵落地后骤然拔出腰间的黑虎刀,拖刀激起火花开始狂奔,所过之处都寒意彻骨!
白衣身形猛拔数十丈,手中长刀刀焰暴涨,院落里的树叶忽然结起一层层冰霜。
胖头陀揉了揉肥胖的脸颊,开始踏出沉缓的一步!
此时刚才那道迅疾的身影却贴身游走,双掌击打他周身肥肉包裹下的穴道,不知道用的是何种方法竟然可以短暂卸去这层刀枪不入的“肉甲”,将掌力直透送入五脏六腑,随着那人浑厚的掌力胁住四肢,已达长生境的魔头大种马竟然动弹不得。
猛然抬头,蓄力于空的寒刀已劈向头顶,千钧一之际这胖头陀重重地吐出一股气,然后那股气剧烈炸散将贴身之人和那个拔刀的白衣男子一起逼退,自己则被化作了一座巨大的冰雕,失衡以后被黑刀一拍,整个人砸穿庭院如断线风筝般栽入黄沙城外。
南宫少卿收刀入鞘,吐出一口鲜血后,缓缓坐下运功调息,耳畔传来阵阵如雷的马蹄声。
出身江南大家的玉树娘子,此前已被战斗波及,昏厥过去。洛家少主洛点睛望着眼前那道伟岸的儒士背影,嘴唇轻咬,唤了声爹。
洛无双并未理会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而是径直走向那位状况不佳的白衣男子,叹息道:“新伤引旧伤,情况严重了。”
洛点睛小心翼翼地将心爱女子放置于树下,快步上前,对着两鬓斑白的中年儒士轻声道:“爹,这位少侠救了孩儿性命,您快瞧瞧他。”
洛无双微微下蹲,一只手搭在南宫的肩头,骤然力将一身强大的内力传入南宫少卿周身丹田,没过多久,两人额头间汗水淋漓不止。
这时洛点睛突然大惊,在屋檐上那个魁梧如小山的恐怖人影在日光映射在地面,这魔头竟然去而复还?此刻莫不是想趁虚而入?
中了南宫寒刀诀却毫无损的胖头陀抹了抹嘴边流出来的哈喇子,自言自语道:“一次性吃两个会不会太贪了?”
洛点睛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拳头,内心绝望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