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不说话。
谷念安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直到管家送熬好的汤药进来,才打破屋内的沉寂。
谷念安从木托盘里拿出盛满汤药的白瓷碗,拿过勺子翻动着热滚滚的药汤。
“今天晚上劳烦你了,去睡吧……应该没什么事了……”
大概是没事了!他此刻已经全然静了下来。打定了主意,就算一会儿夏至说了再气人的话,他都不会再起心动念,绝对不会想刚刚那样失控!
管家看着两人又轻轻叹了一声,退了出去。
谷念安轻轻吹着药汤,勺子碰到瓷碗的声音,清脆缓慢。
谷念安不急,在心里酝酿着一会儿要说的话。预设着夏至的各种反应,他该如何应对?如何回答。
夏至没谷念安的耐心,一碗汤药在谷念安手里吹凉了。
她重重地叹了一声。
“我没生气!”
‘叮当——’
谷念安手中的勺子落到碗中,目光定定落在夏至身上。
夏至转过身,“我没生气,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先制人……如果让族长罚我,就不止这六十记藤鞭了……”
她真的没生气,只是有些失望而已。对自己失望,她怎么会有那种妄想,以为谷念安会站在她这边。
在她想偶尔任性放肆一下的时候,无条件地站在她身后,哪怕是与全世界为敌。
谷念安看着这样平静的夏至,明明是和往日一样的容貌,但原本清冷的眼神里,多了一份疏离。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从今晚起,自己做什么,才能消除这一点的疏离。
“吃药吧……已经凉了……”
谷念安扶着夏至坐起,递上了药碗。
夏至接过,一仰头,一股脑儿灌了下去,把空碗随手放到了床边的案几上。
谷念安紧接着就把托盘里,就药用的蜜饯碟子递过去。
夏至没接,摇了摇头,又背对着他躺下了。
“夏至……我……”
谷念安想说点什么,被夏至这么一打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声叹息后,起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夏至的耳朵敏锐地微微动了一下。
睁开眼,看着床内侧雕花的护板。
暖黄色的灯光下,花枝的纹路流畅的向后延伸……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想,就这么着呆。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晚上睡不踏实,早起也没什么精神。
夏至神色恹恹抱着枕头趴在床上。
七婶坐在床边,细致地给她抹着药,“已经见好了,再抹两天药,就差不多了……”
“谢谢七婶,您的药最灵了……”
夏至偏过头,对着七婶笑了笑,神情乖巧。
七婶面上没显出来,心里头可受用的很。
是个识货的!她和她家那位潜心研制出来的药,当然好用!
目光往旁边的案几一瞥,笑得有了几分深味:“哎呦……看着像是吴家老爷子的手艺……老大今天早上赶着让人送过来的吧?”
夏至往案几上瞥了瞥。
早上醒过来就在那里了。吴家往上数十几代都是做裁缝的。他家的家史,就是江城的服装展史。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吴家与时俱进,成衣铺子改成高级定制。
新铺子开在城西。谷家老少出席正经场合的衣衫,几乎都出自他们家。吴家老爷子年岁大了,许久都不做衣服了。这几件衣服,看着不像是样衣。
难道是谷念安早就定制好的?能说动老爷子亲自动手,也确实不容易。
“好了……换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