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眸光深邃,看不出喜怒,黄溥也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对是错,只能继续忐忑道:“孙儿以为,教授天子之人,皆是盛名满天下的大儒。
有名师在侧,无论如何,也不该养出一身兵痞气。
陛下给孙儿的感觉,不像是在皇宫大儒间中长大的,反倒像是在军营中长大的一般。
虽有威势,却无威仪,更无礼法可言。
还有那两个京官也让孙儿很奇怪,仿佛完全不知道何为君臣礼法,大庭广众之下竟那般失礼,全然不顾自己的官身体面。
而陛下对他们态度就更怪了。
不像是皇帝对臣子的态度,反倒像是一个自知理亏的长辈,在纵容两个趁机胡闹的晚辈一般。
这就是孙儿的看法,还请老祖宗指正。”
老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接着轻轻敲了敲桌案。
黄溥当即躬身行了一礼,接着小心走到桌案前,拿起那张纸退了回去,等到站稳才打开观看。
可这一看,他瞬间惊诧道:“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他们?!
商辂彭时,他们二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老人闻言皱起眉头,不满的轻咳一声。
黄溥终于回过神,告罪道:“还请老祖宗恕罪,孙儿失态了。”
“你一点都没看出来么?”老人问道。
“回老祖宗,他们二人自进了广州府城,便阴沉着一张脸,根本不给孙儿问话的机会。”黄溥苦笑道;“处理政务时也是,嫌我等度太慢,便不让我等插手,动辄恶语相向。
这这哪是状元该有的风范啊!”
“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毫不知情?”
老人一句话,让黄溥如坠冰窟,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看噤若寒蝉的黄溥,老人按着椅子扶手站起身,走到黄溥面前,语气不疾不徐,但说的每个字,都让黄溥的腰不易察觉向下弯了一点。
“我看你这些年,就是太春风得意了。
从七品县令,到三品按察使,别人苦熬数十年终其一生都难再进一步的槛,你一抬脚就轻轻松松迈过去了。
怪我,总想着让儿孙走顺一点,忘了路太顺,摔起跤来就越狠。
要不我给京城里去一封信,给你换个差事吧。
岭南?还是漠北?”
“老祖宗息怒!”黄溥脸瞬间白了,颤声道:“孙儿孙儿知错了。
求您别让孙儿去那种地方,孙儿孙儿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