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我不要,我不想,我不”他制住女儿挥舞的手“好好好,不想就不想”
“我不我不我讨厌你”
兵荒马乱的一晚。
余曼丽做了他的饭,却没叫他去吃。高毅也没什么食欲,只坐在阳台喝啤酒,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晚。
余曼丽不管他,也心累得管不了。吃过饭,只把碗筷收去厨房,然后带女儿去洗了澡。
可能是哭得太累,洗漱完没多会儿,作业也没写完,高雅歌就困得直点头。余曼丽叫她去睡觉,女儿却抱住她的胳膊“妈妈,我想和你睡。”
女儿很少跟她撒娇,往常这样黏黏糊糊的,余曼丽只会呵斥她赶紧去睡。
今天却不知是觉得女儿可怜,还是自己可怜,总归想要依赖点什么,抓住点什么,借点什么来自我安慰。于是把女儿抱起来,去了房间。
孩子很快睡着了,几下扭到她怀里,无意识伸手一阵乱摸,直到摸着她的胸脯才停下。这是女儿断奶后养成的怪癖,也是她和孩子的秘密。
一般小孩几个月就开始慢慢断奶,她不忍心,也想省些奶粉钱,那时候奶水也足,就紧着孩子吃。一口气吃到两岁多,断起来就很困难,每晚哭闹。后来现,只有抓着这“奶袋子”哪怕不吃也会安分点,就养成了这么个坏习惯。
坏习惯一直到娘俩到城里来,有了分开睡的条件才慢慢纠正过来,这也是她不乐意和女儿一块儿睡的原因。
小姑娘的身体很柔软,但十岁的孩子,已经有了硬朗的骨骼和肌肉,不再是婴幼儿时期那一堆松散脆弱的肉。
抱着女儿,余曼丽今晚没再想高毅,没去琢磨他那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出轨和欺骗。闭上眼睛,怀着女儿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怀上她那次是高毅春节回家过年,那会儿离他们办结婚酒已经一年多,但年轻的小夫妻聚少离多,还有些陌生。夫妻之间那档子事儿只有新婚夜做过,两人都是雏儿,第一次也没能成功。
一年多肚子没动静,婶子就来问她,得知真相后,说了她一通,又教了她不少,还说怎么也得有个孩子男人才乐意回家。还让她过完年,不管怎么样都要跟高毅一起出来打工,要看着自个男人。
她听了婶子的话,有了夫妻之实,她也觉得两人亲密了一点,过完年就跟高毅一块儿出来工作。那会儿她年纪小,什么都不会,也怯场,工作没找到,先现怀孕了。
看着医院的检验单,两人皆是又开心又茫然。高毅那会儿收入也不高,没法照顾她,只好又让她回了老家。
回家后一个人养胎的日子她也不孤单,高毅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常常给她寄吃的,每月薪日就把所有工资打给她,只给自己剩几百元饭钱。男人还是不善言辞,每次电话也就问候两句就挂了,但余曼丽有了从未有过的感受。被父母亲人漠视惯了的女孩,第一次感受到丈夫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她觉得这种幸福都是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所以一直还想给高毅生个儿子。
度过了难熬的怀孕初期,后面女儿都很乖,只是没按预产期来。
她还记得那天,下了雨的秋天,冷飕飕的,午后她在房里睡觉。一觉醒来屁股湿透了,以为又是漏了尿,自个赶紧换了干净的衣服和床单。
刚把床铺好,肚子就开始疼。她以为是累着了,就躺在床上休息,结果越休息越疼,等她打算起来叫人时,才现凭她自己已经爬不起来了,赶紧给婶子打电话。有经验的女人一见她这情况就知道快生了,把她送去镇上的医院。
镇上的医院条件有限,也没有什么止疼针,一切还得靠她自己。生产时偏偏又难产,疼得她死去活来,用她后来常对高雅歌说的话“为了生你,我差点就活活疼死过去,你还这么不听话”。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有转剖腹。高毅不在没人签字,只能让婶子回他们村里叫她爸妈。又疼了几个小时,爸妈赶来,刚要签字,孩子又生出来了。
而她痛得脱了力,短暂地晕了过去。
醒来后,所有人都对她生的是个女儿表达了或多或少的失望,也有劝她不要灰心,她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儿子。
丈夫来电话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害怕了,怕高毅也会因为生的不是儿子而失望。
等他风风火火冲进医院,小心翼翼从她身边将孩子抱起来,年轻的男人第一次看着自个孩子激动得哭了。余曼丽忍不住又提醒了他一遍“生的是个丫头”
“丫头很好,辛苦你了。”丈夫将孩子放在她身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
高毅很喜欢这个女儿,余曼丽也丝毫不敢怠慢。
女儿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半夜烧。无论外边风雨交加,还是大雪纷飞,她一次又一次一个人抱着孩子半夜跑医院。女儿小时候不爱吃饭,身体瘦弱,医生说是母乳喂久了导致的。她为自己的无知愧疚,想方设法做好吃的,逼着女儿吃饭。孩子又是个娇气包,她觉得女孩也应该坚强一点,于是总是扮演一个严厉又不通情面的“坏人”。
她体恤高毅在外面赚钱辛苦,一个人带孩子的苦累从不对他吐露。事实上,给女儿洗的每一片尿布、喂的每一口饭、她从小到大穿的每一件衣服、她成长的分分秒秒都在余曼丽心头。
她也常常觉得女儿不够好,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她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爱这个孩子,只是终归是自己的骨肉,不疼也得疼。
然而到了现在,真正面临失去女儿的可能,她才知道女儿在她心中的分量,知道什么叫“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
“掉下的肉”却又没真正彻底掉下来。医生剪断连接她们身体的脐带,却剪不断那隐形的连接着她们生命的脐带。所以女儿疼她也疼,女儿哭她也想哭,女儿是她的另一个人生、另一条生命。丈夫想要抢走女儿,那便是想要将她的一部分杀死。
她可以不要房子不要车子,却万万不能不要孩子。
第55章
深秋的雨又细又密,有些像春雨,和春雨不同的是,这雨里裹挟着冬天的寒意。
苏雪青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也没打伞,细密的雨水将他身上的毛呢大衣染成深色,在他头上结成白糖粒一样的细小水珠。
他望着前边大道上脚步匆匆来往的病人和家属,目光有些呆滞。左侧的脸膛有些红,是母亲给的耳光,父亲还在医院里抢救。
在学校接到苏青扬的电话才知道父亲进了医院,着急之余正疑惑母亲这次通知了他姐,而没有先通知他,电话那头的苏青扬就埋怨“看你干的好事,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来不及琢磨苏青扬那话的意思,苏雪青匆匆赶去医院。急救室外,母亲看见他请牢记收藏,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o5o68&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