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就缺个小棉袄。
大概那个时候,他们就看出来,她母亲不会喜欢她。
她刚满月,母亲就和父亲一起出门打工。
他们带走了两岁的哥哥,把她留在老家。
直到上小学,她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见到他们。
双胞胎跟她差不多大,男孩子又皮,所以祖父母更多的时候是在大伯家照顾双胞胎。
怕她走丢,就用一根绳子栓在桌角,开着电视,再给她塞一把蜡笔几张白纸。
她就从乱涂乱画,再到对着电视里的小人画,最后自己画出漂亮的人物。
原本村里的小孩子会欺负她,后来他们想要她画的画。
尤其是给他们的人物画像,穿上跟电视里一样的厉害装备,或者漂亮衣服。
她在这方面,好像真的有一点天赋。
祖父母没少她吃,没少她喝。
大伯母看她喜欢画画,会给她买各种画笔。
他们只是真的没有更多的精力分给她。
留点干粮,门一关,就锁她大半天。
原本是为了她的安全,但是在她回到母亲身边之后,这些都成了攻击他们重男轻女的证据。
年幼的她不懂,只是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可,便开始憎恨,攻击那些真的照顾过她的人。
她习惯了讨好父母,以至于不知何时,养成了讨好型人格。
她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回到父母身边的。
原因是她的哥哥,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而双胞胎在城里读书,成绩很好。
所以她又被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父母跟着她母亲的娘家亲戚做生意,了点小财,誓要让家里出个清华北大的高材生。
因为基础差,她几乎每天都泡在补习班,画画是她最大的安慰。
父母一开始并没有限制,他们只是需要她拿回来的满分试卷朋友圈。
但他们家的基因,可能真的不太会读书。
刚进初中的时候,补课还能救一救,再往上,她的脑子真的就不够用了。
她无法用漂亮的分数去兑换父母的和颜悦色,画画是她仅存的慰藉。
但她越来越令父母不满。
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家里来了个据说非常厉害的教育咨询师。
那人的脸和那天的事,每当她快要遗忘的时候,就会在梦里出现。
反反复复的提醒她,她是如何亲手撕了自己的画。
然后捧着生日蛋糕,感谢父母的恩情,誓一定会好好读书报答他们。
再后来,母亲家的那个亲戚,犯事进去了,他做的生意,不干净。
父母花了一大笔钱疏通关系,免了牢狱之灾,但之前赚的钱倒贴还不够。
只能卖掉城里的房子,回到老家。
其实在那一刻,她有过隐秘的报复感。
但原来,那是噩梦的起点。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眺望远方,有点云雾缭绕,一切都显得很渺小。
这是她的世界。
是只属于她的地方。
所以,她是可以在这里哭的对吧?
萧屿站在颜倾身后,隔了一点距离。
原本只是看她站得离悬崖近,怕她不小心摔下去。
毕竟她是缩地成寸过来的,这悬崖比她认知中的高得多。
但是,她好像在哭?
萧屿不太确定,但其实确定了他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如果她真的在哭,那肯定是不希望被人看见的。
于是,他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