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霖眯了眯眼眸,“那依周相的意思是,朕的太子也不配娶你的女儿了?”
这话是个大坑啊,须知道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若周相一个答得不好,岂不是为家中遭灾。
虽然他位极人臣,可让他下台,还不是天子的一句话而已。
只见周相张嘴便来,“啊不不不,非是太子配不上老臣之女,而是老臣之女,她不配入东宫!”
顾瑞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便哈哈大笑,“你啊你,周相,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须知道哪怕周映月身为丞相之女又能如何,将周家贬成庶民,打入沉埃,还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顾瑞霖忽然顺着顾旻晏的视线看向了叶南北,他心下当即有了决断。
“周相,你也莫要拐弯抹角了,有话便直说吧!”
既有了顾瑞霖这话,当下便妥了,于是周相挺直了腰背,苦着脸,“陛下,众目睽睽之下,老臣小女既已经被叶榜眼看了身子,他不得不为此负责啊。”
叶南北,“……”人在岸边看,锅从天上来,脚从后面踹啊?
他如今总算明白太子那话是什么意思了,搞半天,他是想让自己与齐王抢亲啊。
好吧,齐王失败了,他还真的抢赢了。
只是……
叶南北犹豫了一瞬,他悄然打量了一会儿娇羞不已的周映月,只是他觉得让周映月顶着污名被迫嫁给他,她定然是委屈了。
“启奏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叶南北瞬间跪了下来。
“微臣在水下,一直双目紧闭,丝毫不敢乱看,且拉着周姑娘之时,一直是用着手上木棍,所以周姑娘的清白不曾有失。”
一听到叶南北居然拒绝了,周映月的身子当即晃了晃。
她紧咬着唇下。
他竟然会拒绝了,莫非他不愿,还是他嫌弃她?
顾瑞霖带着审视的目光轻哦了一声。
顾旻晏也瞪着叶南北。
叶沐芸却暗暗拉了拉顾旻晏,暗示他莫急。
就在周相即将雷霆大怒之际,叶南北匆忙插话,他的声音稳定而坚决,“微臣之所以如此说,正是为了证明周姑娘的清白。然而,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迎娶周姑娘为妻。”
这番话如同一股春风,瞬间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周相和周家人的脸色都缓和了许多,仿佛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
“哈哈哈……真是有趣,此事真是出乎意料!”
顾瑞霖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殿堂中回荡,仿佛为这场风波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他慷慨地宣布,“当年朕身为皇子时,曾有一件凤冠霞帔赐给了太子的母亲。今日,朕便将它赏赐给周相之女,作为她出嫁的嫁妆吧!”
这对于周府而言,那是何等的荣光,于是周家连同叶南北纷纷跪下谢恩。
而叶沐芸也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这一世周映月的命运终于改变了。
此时,却见顾旻晏附耳说道,“芸娘也不必捏酸失落,母后昔日册封太子妃的那套凤冠霞帔,也就是我当时接你进宫时,你身上穿的那套。”
添聘礼
琼林宴过后,叶南北的婚事儿就被定了下来,有了顾瑞霖的赐婚,两家以极快的速度交换了庚帖。
“南哥儿的差事儿如今是下来了,依周家的意思,是想在他上任之前,赶紧将婚事儿办喽。”
叶老太太如今也是诰命之身了,她与叶周氏一起,到东宫来见叶沐芸。
周氏想不到她本姓周,如今她儿子也娶了一个周姓女,虽不是本家,但亲家可是首辅呀。
只可惜她的儿子要外放,好不容易等他出息了,却是许多年不能见面了。
若说叶周氏这心头啊,不想念那是假的。
叶周氏虽是一脸喜色,但又一脸忧虑,“如今这日子啊,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南哥儿高中,又得了娇妻美眷,只是要外放,我们母子还不知道要分离多少年啊。”
她此言一出,叶老太太赶紧制止道,“周氏,莫要再说这些丧气话,须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这里是东宫,还要谨言慎行,莫要给太子妃殿下寻了麻烦。”
再往上了说,便是要怪顾瑞霖这位天子,若是不小心,有人将叶周氏的埋怨之语举告到了天子近前,那么叶家新贵们,很快就要变天了。
不论是在宫中,还是为官,但凡行差踏错,生死一念,只不定都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情。
叶周氏闻言,赶紧捂了捂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你们瞧我这儿嘴,这说错话了,还请太子妃切莫在意。”
说罢,只见叶周氏一脸拘谨之色,生怕叶沐芸怪罪。
她,一介农女出身,哪里知晓那后宅深宫中的弯弯绕绕。过去,她总觉得婆婆规矩繁多,爱摆架子,但如今儿子高中,她也因此成了诰命夫人,内心却深感自己过于浅薄。
想到这些,叶周氏心中涌起深深的懊悔。看看叶吴氏,她那妯娌自称粗浅不懂规矩,因此没有跟来东宫,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是对的。在这东宫之中,每说一句话都需三思,每个动作都需谨慎。她深感自己的不足,对那深宫之中的规矩充满了敬畏与不安。
叶沐芸看了看叶南北拟的下聘礼单后,安慰道,“我瞧着周相是个惜才之人,他先前本有意将兄长当作接班人培养,若不是看中,也不会让兄长外放,以累积在地方上治理的经验,还请二婶且放宽心,咱们妇人自有一番计较,他们爷们儿在外面,也该展翅高飞,日后周家嫂嫂若嫁过来,只会是一位标准的贤内助,定然不教兄长操心后宅之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