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心隔墙有耳。”长随战战兢兢地撩开帐子察看,没见什么人。
偷听的早跑了。身上在痛,心里却美极了的必图急忙往家赶,他要教杞人忧天的阿玛彻底定心。
穆里玛,熊克道,明珠,索仑,这些人都是连着的,一个环节有岔子,别人就都好不了。这些年来,瑞王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大家互利互惠,都在贪都在捞。如今死了一个“小虾米”,翻起的浪花要将大鱼掀倒,玄烨在这几日不理会他,他就猜得更多更乱。有所预感的瑞王变成乌龟,闭门不出妄自揣度,没有确切的答案。
他怕要掉下来。自从皇陵归返,这种担心与日俱增。幸好圣眷不变,时常加恩,他才能左右摇摆,苟|且至今。必图的话,定了他的心,济度要完蛋,跟德塞父子俩都要完蛋。而瑞王府必将高枕无忧,什么都不用怕。
德塞说什么皇上打他,又说什么好女人都是皇上的。如此愤恨不平,暧昧的话等于自证一件天大的秘密。皇上这样憎恨,缘故只得一个,敢跟皇后发生捕风捉影之事,以后一定完了。德塞与芳儿有救命之恩在前,又生私情于后,有这一桩,等前锋营跟督练营的战绩出来,惨败的济度定将走上不归路。
自作孽啊,想不到十二年前的手下败将,如今还要旧事重演。瑞王高兴极了,必图更加小人得志地追念:“那小子还不服呢,明晚我就带人去,把他揍趴了再说,不然,我这口气可受不了!”
“算啦算啦。”既是不必提心,何苦再招惹这些。瑞王把心放开,那些后路也就抛于脑后,所有的布置自动暂停。
不到最后一刻,谁肯将风光自个儿扔了。
“不行,时辰都定好了,不去我成孬种了。阿玛,你看着,我亲手把德塞抓来,那些夜里在军营里的事儿,都成他的了。打架,玩女人赌钱,都是他,有多少让他扛多少。反正出了这种事,谁不看风使舵。咱这等于给皇上找点子。皇上啊,不定等着机会杀他呢。他呀,什么都还没发现,肯定没准备。我给他求过饶了,我哄着他呢,我跟他成‘兄弟’了,明晚较量,我让他尝尝手段。这些,都是死罪。到时候,就等济度爬着上门来求咱们,哼。”必图嚣张地笑,眼睛里立着刀。
“求也没用啊,我管他。”瑞王心疼地望儿子的脸:“你可悠着点劲儿,打人也疼呢,不行让下人揍,你别上手。”
想象得很美好。美得就像已经发生。
过了一夜,月朗星稀,必图带着十几个帮凶冲进前锋营,就如进了“空城”。
太静了,竟没有人。呼呼的风在脸上刮,像扇耳光似的那么疼,可是人呢?
撩开一个帐子,是空的,再撩一个来看,还是空的。看过个,还没动手呢,爪牙们已经乱了。
退吧。赶快退。预感不祥的必图转身向后跑,才几步就跌下来。倒栽葱般地眼冒金星,埋首在一人怀中。正在乱想,头顶上方的冷笑响起,必图抬头看,一声尖叫:“啊!”
德塞那张脸,此时看来,便如袭命的恶鬼,偏偏笑颜灿如春花。
必图颤颤巍巍地几乎要哭了,将手指去:“你,你。”
别指,是大罪。有一个人影自他身后错开,缓缓而来。
胸有成竹的样儿如网儿罩定,必图哪里能再动,双膝一弯,已倒在地上,趴得像条狗。
火把跟着,亮亮堂堂地走近了,玄烨很是失望,居高临下地拿脚尖踢他的袍子:“你就这样迎接朕,不至于吧,不是还要掐架吗?”
“主,主子。”必图恨不能咬了舌头,哭泣起来:“主子,我是混蛋,主子,您圣明。”
“不是我的点子,夸我没用。”到此时,玄烨是又高兴又郁闷,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伸脚又踢踢:“起来呀。”
“不,奴才不敢。主子,饶了我吧,我跟我阿玛,您分开算成吗。”必图还算聪明,知道这是报应,当年瑞王用什么点子害得济度,如今就用同样的手段治他们。
无耻的人,便是骨肉之情,也只当过眼烟云。
“哼,分开算。”玄烨轻松地笑了笑,将脚收回:“成啊,我问问出点子的答不答应。她们要是答应呢,我也就同意了,嗯?”
回头看,慧敏大大方方地过来了,居然还扶着一个。
玄烨呆了一呆:“芳儿?”狂喜压在心底,他把脸绷紧了,斥道:“谁教你来的,我……”
我原谅你了吗,凭什么我最后才知道,看我为你吃醋难受伤心发疯,很好玩是吗?肚里黑,坏透了!
他把脸别过去,他很冷淡。
慧敏松开了她,走去推推玄烨的肩:“这儿交给我吧,去陪你媳妇。去呀,小气样儿。”
玄烨转身随便挑一间军帐,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撩帐进来的芳儿走到他面前。
不理她,扭头。她转到这边来,他就再扭。连续几次,芳儿抱住他的脑袋。
“你干嘛。”简短的句子带着闷闷的怒火,可是下一刻他便更躁。
芳儿望着他,突然笑了,把鼻尖凑过去,嘴唇对上嘴唇,轻轻抿一口,像只害羞的鸟儿。
“想得美。”这一吻,玄烨还没有原谅。
芳儿抱着他,再来。
她的唇像抹了蜜,好甜,带着温柔的芬芳,往他心里钻。
“想得美。”还是那句,还是冷冰冰。
“成,那我走了啊。”芳儿叹息,灰心地转身,可是不能动了。
“想得美。”玄烨臭着脸瞪眼,张手一扣,她便嵌入了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局的始末,下章会有简短的交代,当然了,有兴趣的可以先猜一猜,德塞那是真挨打,嘿嘿,倒霉的熊孩子,改几个字
白眼狼吗
-白眼狼吗
今夜又是大事。福全跟着济度博果尔在抄瑞王的家,前锋营瓮中捉鳖逮住了小崽子,必图落网,不怕不家里的阿玛不乖乖束手就擒。
不是说让前锋营跟督练营来一场较量吗,就在这儿呢。缓兵之计很有用,自古英雄出少年。一出苦肉计,迷了奸佞的眼,让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布置没有白费。济度松着的力气,全用在今夜,该查得查,收得收,在瑞王手里受的委屈,今夜全部翻本。
那个怂包,不必再搬长篇大论说什么“功臣”,犯的罪早将这些抵了。玄烨就是要将他交去济度手里,教朝野看看,明白明白他的心都用在哪里,他的力气他们盖不住。
不是一个人能办的,成就它的却是女人。从头至尾没有打草惊蛇,只因外界将关键的会面当成“桃色绯闻”,小孩子家的醋意掐架,谁会认真。
芳儿和德塞互相夸着“了不起”,直到秘密被揭开的那刻,玄烨才知为何。
在布库房将他揍得面目全非也不松劲,福全是越看越急。到后来不能再忍,他居然飞扑上前,跳起来去抱玄烨,焦躁地说:“行啦,别打了,再打真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