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没功夫。”冕良说。
“这是在变相要求加薪吗?”
冕良坐在房檐下的竹凳子上喝牛奶啃馒头当早饭,回远钧,“对,可以这样理解。”他不介意老板在自家院子里造反,径自看报纸上钩子的漫画。
这次钩子画的是一部电影,《春光乍泄》里……满脸郁闷的黎耀辉,生着病也给何宝荣烧饭。
钩子说,她爱这样的男人,会宠人的男人,不怕把情人宠坏的男人。
看起来,钩子可能有吃到喜欢的人为她煮的菜哦,那代表她还顺利是不是?冕良笑了。
“你喜欢这个人的画?”远钧不知何时也拿了牛奶馒头,蹲在冕良身边与他共享一张报纸,“说说看,你觉得~~她的画哪里好?”
冕良说不出来,憋半天,吐出几个字,“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耐,“跟你说你也不懂。”
远钧舌头舔着嘴角的牛奶渍,笑得有点甜还有点诈,象偷到妈房间柜子里最爱巧克力的高中女生。明明吃着人家的食物还奚落人家,“我天下第一骆远钧哦,我会不懂画?看你那品味,是你不懂吧。”一口气喝完牛奶,瓶子丢给冕良,“真抱歉,不能给你加薪,给工读生薪水太高,我怕别的同事吃了你。”
冕良对着远钧背影故意讲,“小器就小器嘛,干嘛找借口?”其实话这么说,他自己知道远钧给他的薪水算不错了。
在没改变那张很离谱的招工广告的条件下,公司居然真找到了人来工作。这段时间,冕良上班常常见到一些新同事,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找到一点点真实感,骆远钧不是在玩儿,她确实是在经营一家公司。
不过这样的真实感又常常被远钧破坏掉,比如她修影印机的时候。
远钧为了省钱,买来的影印机是二手的,她当时说,“我检查过了,真有问题我能应付。”
后来员工影印时真出问题,远钧也就真的亲自上阵,三下五除二就能让影印机顺利运转,其动作干净利索,看着完全沉浸在修好一台机器的成就感中的老板,冕良就会觉得远钧象是在玩的孩子。
再比如她训秘书的时候。
远钧的秘书是个看上去娇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年轻美眉,有双象小鹿样温润柔和的眼睛。不过这个温顺胆小的女生经常被远钧“操”得象只慌张的“树猴”。
远钧一向精力充沛,做事节奏快,她的小秘书经常跟不上她的节奏。有一天,做错事,花了一夜功夫,也没打对远钧交给她的一份手写文案。远钧一开始倒也没怎样秘书,只是把原稿丢给冕良,“下午有课吗?去用你学校的电脑再打一份,放学给我送回来。”
其实真不怨人家秘书打错字,远钧的字那叫~~狂草啊,幸亏冕良跟着远钧干了段日子比较熟她状况,即使是这样,打好稿子也有老了两年的感觉。放学回公司,听说树猴秘书因一下午被远钧无视,哭了。
她哭了远钧倒怒了,冕良去她办公室的时候正训秘书,“你今年多大了?”
秘书说:“22。”
“嗯,22岁,活这么多年,有见过海里的美人鱼长了腿走上岸吗?”
什么意思?冕良也不懂。
秘书慌,“没见过。”
“那觉得假如美人鱼走上岸就能顺利嫁给王子吗?”
秘书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给个安全答案,“安徒生说没有。”
远钧天马行空的再抛出个问题,“对自己的薪水满意吗?”
秘书紧张地两只手绞来绞去,眼圈更红了,“满意的。”
远钧两手一摊,“你看起来很正常啊,知道美人鱼不会从海里走上岸,也知道美人鱼就算走上岸也未必会那么乐观嫁给王子,那么你对人生的残忍看上去也不算全无预期嘛,实在没道理这么脆弱啊,你到底在哭什么?你有那时间伤春悲秋是不是可以做点能对得起薪水的事情呢?你也说了,对薪水没什么不满不是吗?”
“树猴”秘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里含了一泡泪水,又不敢让泪水流下来,硬撑在那里。
远钧这才喝着她的下午红茶,摆摆手,让秘书出去。
冕良同情秘书,并认为远钧训秘书象一场恶搞。忍不住跟远钧说,“喂,对它们好一点嘛,好好跟它们说话,你高兴,不高兴要让它们知道啊。”
远钧一脸无辜,“我有对下属不好吗?”
“有,”冕良递上整理好的文案,“你对我比对她们体谅多了。”
远钧抿着嘴角似笑非笑,“你也知道我对你不错是吧?知道为什么吗?”
冕良老老实实回答,“因为我够元老。”
“错,”远钧舒适地靠在椅子里,“错,不是因为这个。”
冕良挠头,“难道是因为你喜欢吃我妈煮的面吗?”
远钧大笑,“还是错。对你好一点是因为你是个帅哥。我对帅哥一向宽容。”
冕良沉默,对远钧礼貌欠欠身,走出她的办公室。可恶,又被她耍。
虽然在冕良眼里,远钧这公司开得象办家家酒,总好像做不长的样子,但骆老板的“英明神武“却深入人心。远钧第二次再修理坏掉的影印机时,冕良私下里听同事背后议论远钧,“老总什么都会做,她的人生里大概不需要男人了吧?”
远钧恰恰听到,在众人身后帅帅一笑,长眉淡挑,“怎么不需要?男人可以给我暖被窝。”一时间得意大发,帅过分了,满手炭粉沾在她那件精致的白衬衣上,冕良同事惊呼,“啊,老总,你的di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