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幕扬只觉得身子忽然一轻,视线瞬间变高,然后就被放在了一旁。
回过神来的白幕扬只觉得脸上一热,程赋这是把他当小孩了?
但他看着正蹲在地上努力淘米洗菜的程赋,为了方便把袖子卷到了肩膀处,那双有力的手臂肌肉一鼓一鼓的,顺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在夕阳光的照射下附上了一层金黄色。
看来传闻只有健壮无比这个可以信,至于面容粗鄙这个是看不惯他的人传的吧。
白幕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程赋洗好了米,又择好了菜,直到程赋将位置腾了出来他才接着做饭。
程赋又将一旁的碳坑燃起,将架子支好,再用麻绳将陶锅固定在上面。
程赋以往自己一个人鲜少做饭,所以家中的老厨房早就坍塌,他自己一点点把墙补好后只在院内支了个架子煮饭,上山捕猎时就上镇上买几个大饼做干粮,平时偶然回来吃就会到李婶子家蹭饭,虽然没有厨房但好歹油盐没少。
白幕扬见只有一口陶锅,只好将菜切成段,撒了点油盐打算做粥,见还有个蛋,就等着粥熬的快熟才下下去,又用筷子搅了搅,一锅青菜鸡蛋粥就熬好了。
白幕扬进屋喊了程赋,就没敢自己动筷子,毕竟他还不知道程赋给不给他上桌吃饭。
程赋看到媳妇煮好了粥,就拿出两个木碗,刚盛满一碗想递给白幕扬,就看见白幕扬低着头,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过来,先吃点东西。”程赋也不管此刻白幕扬在想些什么,拿起盛着满满一碗粥的木碗就往白幕扬手里塞,“小心烫啊媳妇。”
白幕扬手里捧着碗多到快要溢出的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之前在白家,他都是吃冷了的臭了的剩饭,这么滚烫又浓稠的粥还是他第一次吃。
程赋可没管那么多,今天忙了一天了,一口饭都没吃上,如今自己的乖媳妇还给自己煮了粥,自己开心的就快要飞起来了。又急急忙忙给自己盛了一碗,吹了吹,就直接喝了起来。
“嘶烫烫烫。”程赋被烫的吐出舌头,用另一只手给舌头扇风。
白幕杨在一旁看着他这么高大的人,被烫到了还会吐着舌头扇风的场景,直接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程赋听到后,小麦色的脸上也红了红,倒看着不明显,又正了正脸色道:“咳,你别笑,你吃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烫到了。”
白幕杨闻言,才把目光放在自己手捧着的满满一碗粥上,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才小小撮了一口。
米香和菜香混合在一起,当中还有飘着的鸡蛋丝,盐放的刚刚好,加上被熬的黏黏糊糊的,这一小块直接让白幕杨浑身发暖起来。
两人就这样站着在院中吃完了锅里的粥,饭后程赋又用刚才洗菜洗米的水给用过的碗筷一起泡上,这才打了点水擦了擦手和脸准备睡觉。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太阳差不多快要完全落山,只剩一点余辉在天边。
程赋泡碗和锅的时候,白幕杨就自觉的把晒在院中的被褥收了进来,跟在程赋身后也打了水洗了脸洗了手。
只是在程赋钻进房内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今天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程赋趁着天还未全黑,硬是翻箱倒柜翻出了一个还剩一点的油灯,用火折子给点上后,才发觉白幕杨没有更进来。
他打开门,发现白幕杨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揪着双手,于是开口问道:“咋了媳妇?咋不进来?”
白幕杨被问的一愣,总不能说是第一次洞房花烛夜紧张的吧。
程赋看人不动,又伸手将人扯了进来。
将四肢僵硬的白幕杨按坐在床榻上,才对着他说了句:“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知道那么多。”
“你被你娘虐待的事情我们西村的人都知道,至于你脸上的疤,也是我推测出来的,我虽然今日第一次见到你,但我不觉得你是那种娇纵到会烧水玩的那种人。”
“你母亲对你那样不好,所以我总觉得你的伤疤和她有关,当时只是随手扯了个假证人罢了,没想到当真猜中了。”
程赋一通叽里呱啦,就把今天白幕杨所疑惑的一切就解答了一半,白幕杨不知道程赋此刻只是在给白日自己所做的一切找补,只知道他如同神仙一样,仅仅只是靠推断就发现了他被毁容的真相。
好厉害。
“银子你收好了,这可是你的彩礼,那证书你放哪了?”
“啊,在这。”白幕杨讷讷的拿出证书和那三两银子,抬头看向高高站着的程赋,散落的长发顺着他抬头的动作滑到耳后,将他脸上的疤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实际上,那块疤痕根本不深,细看下来,他的小妻子也并不丑陋。
程赋接过他手中的证书和三两银子,转身到角落那张格格不入的衣柜里掏出了个带锁的老旧木盒,当着白幕杨的面将盒子打开,里边还有几串铜钱和一块碎银子。
他带着认真的神情对白幕杨说道:“媳妇,这里面是我全部的的家当今后我们家的钱全给你保管。”
他边说着,边把那三两银子和那张证书放了进去,锁上后,又将钥匙塞到了白幕杨手中。
白幕杨的嘴张了又张,可连一个音节也没吐出来。
半晌,才带着哭音开口道:“为何。”
“为何待我如此好。”
白幕杨以为自己会溃烂一生,只是没想到会有人真的为他思考,为他出气,甚至于心疼他。
程赋看着又在低低啜泣的白幕杨,心想,媳妇还真是爱哭,要是往后在床上也这么爱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