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来人,传她去慈安宫。
来的正是从前与服侍贾元春的宫女一处玩耍的如芬。
“可知是什么事?”贾元春路上问,她也有一年多未见如芬了,这小姑娘原本面色微黄的,不知用了什么粉,现在看起来白了许多。
“靖王爷世子妃来了,陪太后娘娘说话呢——就说叫传您,兴许是说话说到您了?”如芬笑着回,比前两年多了些沉稳。
又是谢鲤。
贾元春料定没有好事。
果然。
太后笑眯眯得赏了她一套头面,笑眯眯扔下来个炸雷,“你服侍皇太孙有功,不几日赐婚的旨意就该下来了。”
谢鲤在一旁,也笑眯眯得,补了一句,“还有姜翰林家的姑娘,同你一起呢。”
贾元春能如何?只好也笑眯眯得接了赏赐。
谢鲤还要陪她一同出来,一路笑,一路说,“那一位妹妹我也见过的,字嘉棠,从前府里搭戏台子,她随着母亲来过两次。”她还当是要嫁入靖王府做世子侧妃,没想到竟被指给了皇太孙,“这姜嘉棠生得美,行事大气,与你做姊妹倒也不亏你。”
姜嘉棠?从前的珍妃啊……
贾元春心底喟叹,上一世的人,又慢慢都出现了。
“世子妃,您就送到这吧。”贾元春有礼有节地走开两步,对着谢鲤浅浅一福。
谢鲤拉住她,目光在她脸上转来转去,笑着道:“你心里不舒服,倒也不必藏着掖着,我又不会来笑你。”
贾元春静了一静,抬眼问她,“小郡主可还好?”
谢鲤生了个女孩,是早产儿。听说是正月里,谢鲤雪地里滑了一下,当时没如何,回去夜里发动起来,险些一尸两命。虽然到底保住了,小郡主却有些弱疾。
谢鲤一噎,神色微微黯淡,眼神里的嫉恨却愈发亮了起来。
贾元春此刻心气不顺,刺了她一句,转身走了。
二月里的风还有些料峭,贾元春一边走,一边觉得冷。
走着想着,贾元春觉出自己的矫情来。
说什么“若要我嫁,便此后只许有我一个”,真是矫情。
她转过长长的宫墙,不着痕迹得用手帕吸去眼角的泪水。到时候皇上的旨意一下,她除了遵循,还能怎样?
她不过是仗着皇太孙的宠爱,才肆无忌惮到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上一世,她嫁给水沥时,他早已经有了妻子;后来水沥成了皇帝,后宫多的是如花美眷,她虽然也不舒服,却还可以忍受。
这一世,她却是只要一想到要同别的女子分享皇太孙,便觉得胸、口作呕,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