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正好,小顧煮了粥,坐下來吃點。」
樵夫許是上山砍柴未歸,此時院子裡僅有師徒二人。
桌上擺著幾碟菜,正中央放著粥罐,那白衣小少年拿著碗,正在一勺一勺地舀著粥。
「不必,我要回去了。」
容塵站在籬笆旁,彎著腰不知道在搗鼓什麼。她走過去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兩位這些日子的照拂,在下感激不盡。」
容塵聞言,也顧不上去逗那葉上毛毛蟲了:「你這就走了?那些追兵……」
風殘月:「仙長放心,他們不會再追殺我。」
「那你接下來怎麼辦?」容塵問。
風殘月:「自是回到該回的地方,做該做的事。」
她為何會突然決定回去,容塵無從得知。但他回想起初見時她的狼狽和昨日見到的那位皇帝,猜想那「該回的地方」必不是什麼好地方,那「該做的事」也定不是什麼好事。
他無權左右他人的想法和決定,但也不願她重蹈覆轍,只能盡點綿薄之力。
「這個給你。」他遞過去一根長長的羽毛,說,「這根白羽里有我的一縷神識。我還要在這裡呆些日子,你若有難,可用它喚我。」
「多謝。」
風殘月收了羽毛,那羽毛在碰到她手的瞬間化作一道流光,轉瞬間沒入她手內,在手背處留下一個白色的羽毛印記。
看起來和畫上去的並無不同。
*
蟬聲伴著夏日盛炎,風於葉隙間奔闖。
「你走了,他怎麼辦?他好像……挺在意你的。」容塵朝她身後示意。
風殘月沒有回頭也知他所指何人。
籬笆旁種了幾株叫不出名的植物,開著不知名的花朵,而那隻藏於花葉間的毛毛蟲早不知爬去了何處。
她低頭撥弄著那向著陽光生長,宛若小太陽的片片花瓣,輕聲問:「這橘色多麼好看,你說,我怎麼能將它染黑呢?」
他那麼美好,我怎麼能將他弄髒呢?
容塵看著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們就如同太陽和月亮。
一個滿身光明,一個置身黑暗。
一個竭盡全力去照亮,想將她帶出黑夜,一個拼盡全力去躲藏,不願他沾染污濁。
容塵對著遠去的背影無聲嘆息:「你這又是何必。」
盛夏的風最是燥熱,帶著抓心撓肺的熱意圍繞周身,牽動著衣角,揚起了發梢。
離了院子,風殘月回身望去,卻見那師徒一身白衣立於籬笆旁,正在目送她。
就好像無論離的多遠,只要她回來,他們都會在那裡等候。不讓她回望去儘是人走茶涼,照顧了她的小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