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请息怒。”
席玉起身将枕头塞进她怀里,又乖觉地坐了回去,交代道:“羌烙身上落了封禁,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他。你挂在树上那奸细和那名女魔修,也已受审交代了。至于钟遇,蜃境未开,你未清醒,暂时还不会走,只是要撬动他,还得劳动小师叔帮忙周旋。”
伏青骨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席玉,你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席玉眼底映入烛光,照出两点暖意,“兴许是吧,听你骂我一顿,心头畅快多了。”
他的畅快就是建立在给她添堵之上?
“……”伏青骨将枕头扔回榻上,然后闭眼一躺,无力挥手,“滚吧。”
席玉来到她床前,呆立了半晌,才低声道:“小师叔,往后就只剩你了。”
伏青骨呼吸轻缓,似乎已经沉睡。
席玉扬了扬嘴角,伸手替她扯好被子,然后收了碗和灯,朝外头走去。
“伏师姐又睡了?”
“嗯。”
“时辰不早了,仙君也回去歇着吧。”
“我去看一眼素月就回。”
“好。”
外间传来席玉与莲衣的交谈声,伏青骨睁开眼,盯着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帷幔,无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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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白幡遍屿,素稠满堂。
二位掌门和两位仙尊之殡仪,办得无声而盛大。
各派仙长、弟子,静默观礼。
礼毕,三副空棺和澹溟之遗体,由罗华、席玉扶棺,入海登船,泊往瀛洲安葬。
伏青骨、素月,撑着一身病骨,领着剑阁众弟子,与兰覆、莲衣,来到码头相送。
看着那撑着白帆的船,消失在碧海之中,众人皆满目萧索,不少弟子忍不住涕泪涟涟。
素月道:“要不要走走?”
伏青骨正有此意,这些日子骨头都躺锈了。
“走吧。”
兰覆、莲衣本想陪着,却被二人婉拒,便同白藏等人等在码头。
海面浮光跃金,碧波如洗,瞧着那般祥和,可迎面吹来的海风中,血腥之气却萦绕不散,让人不禁想起那夜的残酷与惨烈。
二人走得缓慢。
伏青骨问道:“你们何时动身回剑阁?”
素月道:“三日之后。”
“这么着急?不等你伤好些再走?”
“等不了了,再过几日便是我剑阁试剑大会,不好久留于此。”
她倒是忘了这事。
素月反问:“你呢?又何时走?”
“待取得神蜗过后,便动身回药王谷。”伏青骨望着茫茫东海,也不知这蜃境在何处,又会在何时开启。
蓬莱刚经历一场大劫,事务繁杂,席玉又要帮忙主持几位仙长殡仪,她不好相问。
何况,如今她重伤未愈,哪怕知道位置,也不便前往,倒不如先将养着,待伤好些再取神蜗也不迟。
“我有个不情之请。”素月忽然停下脚步,“不知青骨可否在蓬莱多留些日子?”
伏青骨明白她的意思,却并未答应。
“人各有道,能留得一时,却难留长久。”她回头朝素月弯了弯眼睛,安慰道:“放心吧,他并非软弱之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素月叹气,“是我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