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的种种细节再次浮现在脑海。
不!
“你们竟是打的这样一副好算盘!”殷瑛甚至有些激动,“白氏给你出的主意?”
瑟缩在被褥里的楼姨娘在这一刻,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从脚底直窜头颅。
殷瑛身子微微前倾,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人。
“今日之事,你们想对付的,其实是张彤!”
楼姨娘紧张的指尖痉挛,“你,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太可怕了。
夫人比白琉璃猜测的,可怕一万倍!
殷瑛起身,拾起了那匹重莲绫,抚摸细软的料子,“看来,你们也知道了张彤的事。”
张彤早就心仪苏凌风,当日去千味居,也是存了不一般的心思。
“你,你也知道?”楼姨娘知道自己已输得彻底。
“你们利用张彤身边的月容,引出重莲绫,再借我之手,予张彤重击,那玉霜膏的麝香是你放的,白氏双手干干净净,却能让我和张氏两败俱伤。”
张彤年轻性子急,身上有了玉霜膏的嫌疑,就定会着急脱罪,此时推出擅香料的月容帮忙,就肯定会现重莲绫上的麝香。
殷瑛越想,越觉得妙。
“若我能还击,自然能给张氏重创,若不能,也是你们乐见的局面,可你们,却漏算了微末处的人心。”
书案上的五胆老墨条由于麝香太过纯正,已被府医收走。
楼姨娘望向书案,神色恍惚。
“从前你理家手段强硬,我自是以为你不得人心,却忘了,这侯府大半的下人,竟也是在你外硬内软的管家手段里,得过好处的。”
绢儿一家老小重病,夫人预支了她七年工钱,又派府医去看,其余什么都没做,就能让绢儿死心塌地。
而红姨娘,现在看来,比她聪明太多。
银霜已在屋外等着了,殷瑛快要走到屋门口时,拿开灯罩,吹灭烛火,整个屋内,只剩窗边有唯一亮光。
“可惜了,你的孩子本可以平安出生的。”
语罢,银霜关上屋门。
片刻的沉寂,如死一般。
等主仆二人走出怡红院时,身后才传来撕心裂肺的惊吼,长久不息。
银霜摇头,“楼姨娘也太傻了,老夫人素来没什么主意,她不是不知,带来个郎中说比府医强竟也信了,哪里知道这郎中早就被白氏收买了。”
楼姨娘腹中的孩子,可一直康健着呢。
可惜。
回蓬莱院的路,比往常黑。
“白氏近日可曾出府?”
“未曾,只是听说她最近很是喜欢一家糕点铺子的点心,每日都有人送来。”
“点心?”殷瑛轻哼,“你何时看她喜欢过什么糕点,派人盯着,一箭三雕的本事她可学不会。”
其实细想,哪里才止三雕,差点重创她和张氏,又损了楼姨娘,还牵出了红姨娘。
“白氏既然送了这份精心准备好礼,那咱们,也要好生准备一番,还一份更大的礼才是。”
深夜,孙妈妈叩响了蓬莱院的院门。
“夫人,张氏想见您,求了老夫人一晚上了。”
殷瑛疲惫得揉了揉额头,“辛苦孙妈妈亲自跑这一趟,可我并不想见她,孙妈妈就这么回吧。”
看得出来,孙妈妈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叹息离开。
王妈妈又伺候殷瑛歇下:“张氏定是想推脱掉那根墨条的关系。”
“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怎么样,那孩子,都是因此才没的。
孙妈妈刚走,芍药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夫人,楼姨娘没了。”
这一夜,府内不知多少人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