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米条儿如此珍视自已,许三啸开心之极,安慰道:“小傻瓜,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啦?你是我的双修道侣,在玄门中,这是一辈子都不可分割的关系,比世俗的夫妻还牢固,只有兵解才能终结。”又道:“还有,你忘了当日是谁鼓励你来找我的了?咱们村子里,我只欣赏两个人,一个是老支书的正和勇,另一个便是你母亲的智慧和果决,你妈妈所以鼓励你来找我,而不是让米兰儿来,正是因为她看出来我喜欢的人是你,米兰儿的心思太活泛,在我看来她的小聪明等于幼稚。”
米条儿感动的:“只要你喜欢,我就做一辈子你身边的傻姑娘。”
许三啸坐起身,把米条儿横抱在怀中,柔声道:“只要你按我要求的坚持和我一起练好玄门基础的养生体术,时机合适了,我会立即吃掉你的,小丫头,你根本不知道许三啸哥哥有多想得到你。”只见米条儿动情的仰起脸儿,闭上了双眼
次日晨,米条儿蹬了被子,一丝不挂睡的天真烂漫,可爱极了。许三啸见她睡相甜美,不忍叫醒她,啧啧赞叹,小丫头越来越有仙韵奇趣了,痴痴看了一会儿,忽听见手机震动声,怕吵醒了米条儿,赶忙过去接通,电话是齐蓉儿打来的,言简意赅:今晚七点钟,铁狮子桥下会贤楼,我以你的名义定了位置。
傍晚时分,城西铁狮子桥街,会贤茶楼。
许三啸主动邀请严洛辉,于情于理都自不能让客人等候,故此早来一步。坐在楼上顺着窗户往外看。只见街景繁盛,百业兴旺。原来此地乃是古城旧日中心所在,比之新的城市中心,这里的高楼虽然少些,人口却最是稠密。作为往昔八百年城市中心之地,许多老号商户汇聚于此。个中繁华绝非一朝一夕可替代。
会贤茶楼的招牌至今已有百年,但这座楼却是八十年代中期在原址上重新建起的,招牌自然也是那时候重新挂起的。茶楼建筑古风长存,经营理念也是复旧如旧,光伶牙俐齿的茶博士便有十几位,个个在四十岁以上,都是蓉城的活地图。端茶递水,擦桌子上点心都极有讲究。
许三啸看在眼里,便在想这个地方虽然是齐蓉儿订的,但一定是顺着那位严老师的心思订的,看来这位严老师平素是个喜欢古风老学的人。此人登台讲课风格大胆不拘一格,言语犀利深刻,内涵包罗万象,绝称不上严谨,但却非常精彩。一个人有大学问不尽在于看过多少书,而在于能运用多少书。半本论语可治万里天下,一本三国能得锦绣江山,大学问都是知行合一学而应用中产生的。严洛辉的学问是应用之学,而非照本宣科。这样的人通达世情,对人生中的酒色财气各种诱惑都有独到见解,想要得到他的青睐绝非易事。
许三啸正思量要如何与这位严老师攀交请教,耳边忽响起茶博士一声高呼:客官慢转身嘞,茶来啦
蓉城从古便有茶楼文化,其中最有特色的当属茶博士,其实就是掺茶跑堂的。他们生活在茶馆,接触社会各阶层,见闻广博,知识面广。城市里的道路交通、新闻轶事他们都晓得,因此被茶客呼为茶博士。这个称呼最早见于唐代《封氏闻见录》:“茶罢,命奴子取钱三十文酬茶博士。”
只见茶博士接连表演苏秦背剑,童子拜观音等献茶绝技,端的是独门绝技,叹为观止,令人想起了卖油翁的故事。山南省的茶倌掺茶技艺高超,还有许多绝活,他们可以把装满开水,有一米长壶嘴的大铜壶玩的风车斗转,先把壶嘴靠拢茶碗,然后猛地向上抽抬,一股滚水向直泻而下的水柱冲到茶碗里,再然后他伸手过来小拇指一翻就把客人面前的茶碗盖起了,那手法硬是叫绝。
天宽地宽无为大宽,茶道商道人和正道。这座茶楼果然不俗!
许三啸过去还真没见识过,看的正投入时,严洛辉到了。他竟知道许三啸是何许人,一见面连寒暄都省略,爽朗的大笑,“我是该叫你许村长呢还是许总?”
“现在随便您喜欢怎么叫,不过三道茶之后我希望能得您叫一声许三啸。”许三啸起身相让,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严先生是踩着点儿来的,这边茶刚泡好,您就到了。”
严洛辉道:“会贤楼里的规矩,一天只烧六道汤,早、上、中、下、晚、夜,六时不误,茶不等人,过时不候,我常来常往所以熟悉这里的规矩。”又道:“你还没吃饭呢吧?我在来路上点了些小吃,就就口,凑合吃一点吧。”
齐蓉儿说七点见面,正是晚饭的时间,许三啸只道会贤楼是一家饭馆子,来了以后才知道是茶楼。正琢磨着饿肚子喝茶的滋味不好受呢,却没想到这位严先生已早有安排。笑道:“看来这儿的规矩是够特殊的,还允许客人自带吃食,如果不是识途老马,哪里会想到。”
严洛辉呵呵笑道:“不但允许自带吃食,还允许下棋打牌呢,吃食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送来,不如先手谈一局,一边下棋一边品茶论道。”
许三啸虽然靠做棋盘起家,却并不会下围棋,他更喜欢象棋。严洛辉说,围棋和象棋都是华夏文明的精粹,围棋精密复杂是文人谋主的玩意,从古至今都兴旺于庙堂官方,象棋讲究远攻近守大开大合,风格通俗更对武人脾胃,故更常见于江湖,小许村长喜欢下象棋,倒是更有江湖风范。
严洛辉吩咐茶馆活计取来象棋,竟是一副玛瑙棋子,红木做的棋盘,棋子和棋盘上金边铁线刻画的极漂亮。许三啸出于礼貌选了红子,道:“红线黑后输了不臭,先手者领先半步棋,占据一点先天优势,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严洛辉谦让道:“这可未必,黑子虽是后手,却可以根据红子的出招采取相应对策,有后发制人的优势,相比较围棋,象棋的先后手并没那么重要。”
许三啸想起从前行走江湖时,偶尔在车站码头摆残局,与人赌彩头赚钱的经历。残局有定式,全子棋则变化多端,许三啸在这两方面都可谓经验丰富功力深湛。
兵卒列阵,炮已架好,车马押后阵。楚河汉界,士象以待,将帅坐中宫。一交手,彼此都发现对方棋力极深。许三啸是江湖草莽的野路子,剑走偏锋招法精奇,严洛辉却是当下职业棋坛流行的平宫马布局,扎紧阵脚稳中有进攻防具有法度。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杀的难解难分。
严洛辉端起茶碗问道:“可看见入门时的对子?”
“天宽地宽无为大宽,茶道商道人和正道。”
严洛辉点点头,道:“茶盖谓天,茶船谓地,茶杯喻人,茶水冲上,盖子一盖,意思就是天地人和,你以为如何?”
许三啸想了想,道:“茶道便是做人之道,天地人和的精华在一个和字,温度,火候,味道,都需要恰到好处才能和顺畅快,官场要与人为和,商场需和气生财,和是正道。”
“说的好!”严洛辉满意的点头,赞道:“小许村长的水平可以给我一些不肖弟子去讲课了。”
这赞誉有点程式化,似乎少了一些由衷的味道。许三啸把话锋一转,又道:“但我以为凡事过犹不及,和风吹的多了难见真相,长久之计未必是好事,您觉着呢?”
“言之有理。”严洛辉叹道:“但上行下效,风气已成,非一朝一夕能变,我听人说小许村长虽然坐拥千万资产,心中向往的天地却并非江湖之逍遥自在?”
许三啸放下茶碗,不加掩饰,拱手道:“确有其事,故此才冒昧请您一叙,只盼能得您垂青,指点迷津一番。”
严洛辉将手中茶一饮而尽,不正面回应许三啸的请求,却转移话题道:“头道茶了,许三啸,这个名字可不大像个官场中人的名字,可有什么来历吗?”说着,招呼茶博士续上二道茶。
他这是什么意思?许三啸一时不解其意,道:“实不相瞒,我本是个孤儿,义父收养时无名无姓无信物,姓和名都是义父给取的,许是许由之许,至于许三啸,按我义父的说法,一笑天地不仁万物刍狗,二笑苍生无义需索无度,许三啸世情炎凉冷暖人间,不怕您笑话,我活了二十二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苍生无义需索无度,世情炎凉冷暖人间。”严洛辉将这三句话重复一遍,凝重道:“前边两句是慨叹天人不能合一,后边一句是笑看红尘怡然自得,能说出这番话,又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你义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不能与之相识一场,听齐老说他已经驾鹤西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