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目在姜美君心中悄悄转换成了民生的日常——四十碗热腾腾、滋味十足的混沌。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与不舍。
次日清晨,姜美君在云富县城内漫步,特意向路人打听后,踏上了前往致远书院的小路。
这书院选址偏远,远离尘嚣,徒步需逾两小时方能抵达。
一路上,荒野蔓延,却也为求学之人提供了一片静谧的净土。
免受外界干扰,正是研读学问的理想之地。
归途中,姜美君特意拐进了手工艺品集中的街道,甫一踏入,便被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木香包围,那是岁月沉淀的味道,让人心安。
她随意浏览,最终目光锁定在一众木匠中那位面庞清俊、技艺高的匠人身上。
正欲细细欣赏,一旁出现的一位温婉美丽的女子打破了这份凝视,原来那是匠人的伴侣。
姜美君微微一笑,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大嫂,您是需要定制什么家具吗?”
那美丽娘子好奇地问道。
姜美君闻言,从怀中取出一张亲手绘制、线条细腻的设计图,眼中闪烁着期待:“我想制作这样一件东西,您看看能否实现。”
木匠夫妇凑近图纸,两张面孔紧紧挨在一起,却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何物?”
二人异口同声,满脸困惑。
姜美君耐心细致地介绍起来:“这叫做水车,能巧妙利用水流之力,将河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干旱之地。一旦遭遇大旱,这样的装置足以解救无数生灵于水深火热之中。”
言毕,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美好愿景的坚定与希望。
书中的旱季如同一只巨手,缓缓揭开尘封的灾难篇章,而在这即将降临的苦难前夕,姜美君,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女子,却挑起了抗灾的重担。
她埋于烛火摇曳的深夜,图纸在无数次揉皱又铺展中渐渐成形,每一条线,每一个标注,都凝聚着她的心血与希望。
她深知,书中的名字虽轻如鸿毛,可现实中却承载着无数家庭的悲欢离合。
为了那些将要面临困境的鲜活生命,她决心用自己的知识为他们架起一道希望的桥梁。
面对木匠夫妇惊讶又略带狐疑的目光,姜美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空口无凭,在这样的时刻,行动远胜千言万语。
于是,她从袖中缓缓抽出二两银光闪闪的银子,轻轻搁置于木桌之上,那沉甸甸的声响仿佛敲响了命运的钟声。
“只要能成功打造,这便是定金。”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木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闪光的银子吸引,继而又投向那布满精细线条的图纸。
他那因常年劳作而显得格外粗粝的手指,沿着图纸的轨迹缓缓游走,每到关键之处便稍作停留,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挑战的光芒。
“这儿的意思是要做出能够活动的部件吗?”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迟疑却又不失跃跃欲试的渴望。
姜美君耐心地为他答疑解惑,每一个结构、每一处细节,都细细解说。
最终,木匠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缓缓点头:“这种活计,我确实是从未涉猎,甚至闻所未闻,但你的诚意打动了我,我愿意尝试。不过,若是失败,定金就恕难退还了。”
他的妻子连忙在一旁补充,话语中透着诚恳:“我们绝非贪图不义之财,这水车不同于寻常家具,它既要考虑实用性,又要兼顾效率,耗费的时间和材料都难以预计。如果是普通桌椅,不满意尚可调换,但这份图纸上的东西,我们也是头一遭,心中难免忐忑,请您多包涵。”
姜美君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我们可以先做一个小型模型,验证其可行性和效果,如果一切顺利,再进行正式的制作。”
她弯腰拾起地上小巧精致的小贵妃椅模型,轻声问道:“按照这个比例缩小制作,应当可行,您看呢?”
木匠夫妇相视一笑,点头应允,“没问题,我们尽力而为。”
姜美君接着提议立下字据以作凭证,询问何时可来验收成品,木匠沉吟片刻,“十天后,你再来这里看看成果如何。”
“好的,那就一言为定。”
姜美君收好字据,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归途之中,周遭的世界似乎因此变得更加生动鲜明。
蓝天广阔,绿草如茵,就连微风拂面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新与生机,直到一股不那么和谐的味道提醒她,原来这只是邻近小毛驴的“杰作”,她微微一笑,假装未觉。
另一边,卫扬的心情同样明媚如春。
酒楼打烊之后,一向与他交锋不断的薛坪竟然主动邀请他共进晚餐,这让卫扬暗自欣喜,猜想薛坪也许是意识到了之前的失言,此刻正试图弥补。
作为一个豁达之人,他自然乐意接受这份和解的橄榄枝。
抵达薛坪家中,薛家上下一片热情洋溢,薛坪的母亲更是笑容可掬,“这就是传说中的卫秀才啊,我们大俊经常在家里提到你,说你聪明绝顶,小小年纪就成了秀才,真是后生可畏,快快请进,饭菜都已经备好。”
薛坪对于母亲的过分赞誉显得有点儿手足无措,要知道,那些夸奖不过是他昨晚随意和父母聊天时的几句提及。
然而,天下的父母总是喜欢把孩子的话语美化,没想到卫扬竟然当了真,这份意外让他不禁苦笑,但也感到一丝暖意涌上心头。
从这一刻起,卫扬的心湖中,薛坪的形象已悄然生长为一棵坚实挺拔的友情之树,根深蒂固。
正值此时,一位身姿轻盈、头戴鲜艳红丝带的小姑娘。
宛如春风中跳跃的蝴蝶,猛然冲出房门,快步来到薛坪身旁,小手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眼眸中闪烁着期盼与调皮。
“哥,你答应过我的红油抄手呢?哎呀,难道是忘了吗?!”
话语中带着三分责备,七分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