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阳摇头叹道:“这却难了,本巫苦思多年,也不甚明了。天意不可测,非人力可及啊!”
柏夷道:“以大巫所知,这大洪水会不会和天象有关?”
沮阳又摇头答道:“柏先生或可参透天象,本巫在纪文中能看出的却只有水旱冷暖的更替。”
柏夷却不由得更来了兴致,继续道:“大巫此言怎讲?愿闻其详。”
沮阳看着青阳、柏夷二人,连连点头道:“人生在世,知音难求啊!本巫继承纪文反复研读已有六十余岁,还从来没有人可以相交谈。唉,内心的孤独不足与人道啊!今夜便与你二人说个痛快。走,我们且回寨中,取纪文来看。”
说着,沮阳转身快步下了山坡,青阳、柏夷二人兴冲冲地在后面紧跟着。
夜色之中,星月灿烂,大河东去,波光粼粼。
三人回寨,来到大巫沮阳的房舍。
沮阳取出了一支大木箱,里面装有二十几个卷轴,有的是兽皮的,有的是葛布制成。沮阳拿出一个卷轴,小心翼翼打开,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的红色符文。
“敢问大巫这纪文可是用丹砂描画?”青阳好奇地问道。
“正是。”沮阳应道。
柏夷早已顾不上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卷轴,不由得读出声来:
“大君即云瑞,因以云名官长。色尚黄,号帝君,处中央,正四国八节,以纪农功。。。”
“柏先生果然辨识符文啊!”沮阳听了,由衷地赞叹道。
这些卷轴,因为时间久远,有的丹砂红色已经模糊不清,有的兽皮和葛布也已经开始朽毁。不少卷轴上的符文,连柏夷读起来都倍感吃力,而最早的几个卷轴中更是有不少的符文,甚至沮阳都已经不能解读了。
尽管如此,三人把二十几个卷轴都翻看了一遍,三百来年的大事依然主体脉络清晰。沮阳还在指点青阳努力地辨认着纪文,柏夷则已经看完,双眉紧锁,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看到沮阳给青阳讲解完,柏夷开口说道:“如大巫所言,纪文中确记录有多次的大洪水、大旱、和大寒,但大多集中在最早的几卷上。自从轩辕氏南来之后,大灾记录已不多见。不知这些是不是大巫所说的水旱冷暖?”
“柏先生看得真切。”沮阳点头赞道。
“若我记得不错,刚才最古老的那卷纪文中有述,在轩辕氏大君擒杀蚩尤之时正好生了大洪水,是吧?”柏夷继续道。
“不错。那一年的大洪水之前是大旱,大旱之前则生过大寒。”沮阳补充道。
“只是前后并无天象纪文。”柏夷皱着眉摇头道。
沮阳看到柏夷疑惑纠结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是啊,并无奇异天象。不过自从轩辕氏南来,九黎氏四散之后,河洛、东土、和西土已历两百多年,这两百多年确是实实在在的太平之世啊。”
柏夷心头一动,惊问道:“大巫的意思是人间遵从天道?”
“这个就不是本巫所了解的了。”沮阳不以为然道。
柏夷又陷入沉思,不再出声。
这时,一旁的青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大巫、柏夷先生,为何这卷轴中所记并无九黎蚩尤西侵北掠之事,却有轩辕氏三伐西土,再战蚩尤于涿鹿【6】,后南下河洛之说?”
听到青阳的问,沮阳和柏夷都笑了。
沮阳反问青阳道:“少君可知轩辕氏的故土在哪里?”
“小子只知道是北土。”青阳回道。
“是燕山之北,涿鹿之西。”沮阳郑重说道。
不等青阳再问,沮阳接着道:“彼时西土神农氏羸弱,北土轩辕氏所率有熊、缙云诸部,皆壮勇强悍,大举西征,三战而服之。轩辕氏诸部又东出涿鹿,遭遇九黎氏、伏羲氏阻挡,屡不能胜。适逢天降大寒,而后大旱,东土稻米颗粒无收,民不裹腹。伏羲氏不愿再战,提出请和,而九黎氏决定独抗轩辕氏。九黎氏大君蚩尤善战,对轩辕氏一直胜多负少,怎奈继大寒、大旱之后,家园再遭大洪水荡平,蚩尤无以为继,南逃至九河之野,终被轩辕氏大君擒杀。”
青阳听了沮阳一番话,瞠目结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一旁的柏夷,因为沮阳所说的和他年幼时听到的九黎蚩尤暴乱故事大相径庭。
【1】隞山,隞ao3,今河南荥阳敖山。
【2】桃花峪,今河南荥阳,为黄河中游和下游的分界点,历史上黄河多次从这里决口改道。
【3】滳水,滳shang1,古河流名。今河北漳河。
【4】沮诵,传说中的黄帝右史,与仓颉共创了华夏的文字。
【5】仓颉,传说中的黄帝左史,创造了华夏的文字。
【6】涿鹿,在桑干河流域,有新石器时期的遗址,传说是黄帝的城邑。隶属今河北张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