鄩伯和亚莘顺着田边走到中间一处空地,垕和雉行带着两个农人也来到了近前。
“鄩伯。”
垕微微欠了欠身,打了招呼,算是小辈先行致意。
鄩伯狠狠瞪视了一眼垕身后的那两个农人,扬声说道:“我族的要求想必亚莘已经和你说过,请把这些有鄩的背族农人交还。”
垕轻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几人所在的田地,说道:“鄩伯息怒。您看这田地,旱成这样,今年怕是要颗粒无收了,总要让人家找寻个出路吧。”
鄩伯不悦道:“你们有斟氏趁着这两年旱涝之灾,拉走了不少有鄩氏农人。前几次三个五个的也就算了,可是这一次上百人,有些欺人太甚了吧!我族若不处置这些叛族背祖之徒,以后谁还会遵守族规!”
鄩伯刚说完,长老亚莘也手指着那两个农人骂道:“叛族背祖的东西,有何脸面来见族长,还不快跟我回去受家法!”
那两人被长老亚莘的气势所逼,面露惧色,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
垕伸手做出阻拦亚莘的姿态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讲。大家从别处迁徙来到这颖水两岸,以前投奔有鄩不过是为了安居兴旺,现在加入有斟也没有什么不同,这如何能强求!之前我们几次提出两族一同治水修渠,你们却百般推脱,终是不允。现在遇到灾年,反倒一味怪别人自寻出路。两位大人张嘴闭嘴就以族规家法相压,为何不能听听人家自己怎么说呢?”
说罢,垕转头示意身后的两个农人。
那农人鼓足了勇气说道:“前年涝,我们那田地就收成少,今年又旱成这个样子,肯定是颗粒无收了。你们两位大人可以看看北边,人家有斟的那些地,在上游高处,又有水渠,旱涝都有保证。再看看咱们这儿。。。”
话还没说完,亚莘呸的一口照着那农人啐去,骂道:“上天降下的旱涝,大家同样忍耐,怎么就你偏偏受不得,就你敢欺祖背族!昂!”
那农人被吐了一脸,顾不上擦,顿时也来了倔脾气,愤愤地反驳道:“说什么同样忍耐!你亚莘长老当然是吃用不愁,可是我们农人呢?人家有斟氏说一起修水渠,你们就是不肯,也说不出个缘由,其实不就是怕主意是人家的,自己失了颜面呗。反正到头来,耕作的是我们,出祭品的是我们,受灾挨饿的还是我们!欸,我倒是爱有鄩,可有鄩爱我吗?”
亚莘大怒,高声叫道:“好啊,还敢顶嘴,看我现在就按族规打死你个混蛋!”
说着,亚莘撸了把衣袖,举着手中的棒子就要上前,吓得那两个农人回身就跑。
雉行上前,用竹矛指着亚莘,叫道:“干嘛!你还要动手?”
垕也沉不住气了,大喝道:“嘿嘿,难道我有斟氏的族规就不是族规了吗!人已经加入了有斟,我岂能容你说打杀就打杀!”
那农人本已经跑出两步,听到垕的话,一时胆子也壮了起来,停步回头对亚莘呛声道:“我们已经加入有斟氏了,就不回去!就不回去!”
鄩伯听了,气得跺脚大骂道:“该死的叛逆啊!杀!杀!”
那长老亚莘更是气得怒吼一声,抡开木棒向拦在身前的雉行横扫过去,雉行毫不相让,双手用竹矛向外一挡,顺势就和亚莘打了起来。
鄩伯手握木杖,气得浑身直抖,满脸涨红,忽然眼前一黑,向后便倒。
垕本以为鄩伯也会冲上来厮打,正蓄势以待,见此情景,来不及多想,忙抢上前去伸手来扶鄩伯手臂,不想被亚莘斜刺里迎面一棍捣来,忙向后一退,只能眼看着鄩伯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亚莘本来和雉行缠斗正紧,见鄩伯倒下,以为是垕下的手,奋不顾身来救,自身却露出了破绽,被雉行一矛刺中大腿,顿时跪倒在了鄩伯身边。
雉行见得手,哪肯放过,跟上一矛就要结果亚莘的性命。千钧一之机,一支羽箭嗖地射来,雉行急忙闪躲,却还是被射中了臂膀。垕扭头一看,地头上的有鄩氏族兵正飞奔而来,领头的是一个手执大弓的青年。
那亚莘趁着这转瞬即逝的时机,扔掉木棒,左手一把抓了雉行的竹矛,顺势暴起,右手从腰间抽出骨匕,拼了性命扑来。雉行狼狈后退躲开,亚莘再向前一步,却不料受伤的腿不给力,身子一晃,再次跪倒。一旁的垕飞起一脚踢在亚莘手腕上,那匕应声飞落。
“小心!”
随着雉行一声大喊,垕俯身扑住亚莘的同时,一支羽箭将将擦着他的梢飞过。
垕和雉行一起扭住了亚莘,挡在两人身前,向后退去。
两边地头的族兵都已经来到近前,双方对峙的同时,有鄩氏人七手八脚地救起了鄩伯,有斟氏人这边三下两下绑住了亚莘。那当先追来的有鄩氏青年挽弓搭箭指着垕,扬声喝道:“放开亚莘大人,不然莫怪我弓箭无情!”
此时,被有斟人擒住的亚莘不住地大叫:“不要管我,和他们拼了!杀!杀!”
那青年听到亚莘命令,正欲射,却见一个身影斜刺里窜出,挡在垕的身前喊道:“繇!别射箭,我是米啊!”
“小米?”
繇定睛一看,虽然分开了很久,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可对面这人可不正是米嘛!
“鄩伯,鄩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