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丞听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这个槐车夫,一副老实人模样,可讲的全是谎话,真是人不可貌相。”
丁香又道:“启禀大人,经过属下勘察,属下断定,这槐车夫讲的倒是实情,那里确有过凶杀……”
柳府丞刚放下来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惊诧地道:“什么?你如何断定?”
丁香道:“大人,属下虽然没有找到尸首,但是,经属下仔细勘察发现,从那小树林至官道上,脚印繁杂,杂草皆被踏倒,此可以断定,近日到过此处者有不少人。在小树林外的草地上,发现了两滩干枯了的血迹。根据血迹的颜色和干结的程度判断,这些血迹至少要在七日之上。从这两滩血迹到小树林之间的草地上,有两溜血迹,可以断定,这两溜血迹就是槐车夫讲的那两人,在小树林外被人杀死,凶手为了藏匿尸首,将他们拖进小树林时留下的。据槐车夫交代,那日夜,她们还在小树林外的路沟里找到了三个布口袋。她们见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就丢在了茅草盖驿站里。属下来时察看了那三只布口袋,里面装的都是斧子、凿子等木匠的工具。至于这三个布口袋与本案有无关系,属下还不敢断定。但属下已命驿站之人,让她们把这些东西交给随后的人员,带回京都府来。”
柳府丞越听越担心,当听到说在小树林外发现三个盛木匠工具的布口袋时,惊愕地道:“你说什么?在现场发现了三个木匠的布口袋?”
丁香道:“是的,大人。”
柳府丞脑袋“轰”地一声,像炸开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漆黑一片,身子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丁香见了,急忙上前扶住,关心的道:“大人,您怎么啦?”
柳府丞闭着眼,轻轻地摇了摇手。丁香赶忙唤人来,搀扶柳府丞回后府歇息。
隔了一日,槐车夫被押回京都城,柳府丞立即升堂提审。柳府丞直截了当地问到:“你在小树林里看到的那两人会不会没有死?”柳府丞仍抱着一丝幻想。
槐车夫道:“大人,小民翻那两人身上时,见他们胸口都有一个血窟窿,没有一点气息。而且,从小民那日下午看见,到夜里小民再去,也有四五个时辰,也没见他们动一点样,准是死了。”
柳府丞还不甘心,又道:“会不会尚有一丝气息,你没发现,后来却被人救走了?”
槐车夫道:“大人,小民不知道。”又喃喃地道:“就那样子,有谁会救?”
丁香在一旁也道:“大人,那两人伤得那么重,自被伤到被发现,已经这么久,哪里还能活命?”
柳府丞哪肯接受这种现实?她想极力否定,问丁香道:“那尸首怎么没了?”
丁香道:“或许是被野兽给吃了……”
柳府丞的一丝幻想也被丁香给戳破了。她心如刀绞,满眼含泪,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退堂。”
柳府丞回到后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放声大哭起来。可心不知如何回事,急得团团直转,万般无奈,只好请来柳母。柳府丞一见柳母,扑进母亲怀里,哭得更伤心了。柳母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女儿哭得如此悲痛,知道定是出了大事。直为女儿心疼,不禁也掉下泪来。
柳母一边安抚着柳府丞,一边问出了何事。可柳府丞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柳母手足无措,只能不住地安慰、哄劝。过了好一会,柳府丞才勉强止住哭。柳母道:“女儿呀,究竟是怎么回事?讲给母亲听听?”
柳府丞抽泣着道:“母亲,李友朋被人给害死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柳母听了也是一惊,道:“在哪儿被害的?你怎么知道的?”
柳府丞道:“前几日捉了一个盗贼,她在茅草盖驿站西的二十里洼,看见两个被害的死者,她从一个死者身上搜到了把金锁,这把金锁就是我送给李友朋的那把……”柳府丞又呜呜地哭起来。
柳母不以为然的道:“女儿,你想多了,他们木匠都是由军士们护送,怎么会遭遇强盗呢?定是弄错了。”
柳府丞一听,觉得母亲讲的有道理,心想:是啊,李友朋他们由军士们护送,怎么会被强盗杀害哪?再说,也没听人讲过,护送李友朋他们的军士遭遇强盗啊?如此一想,心里宽慰了许多,也止住了哭。柳母见柳府丞不哭了,心里也安稳下来,只当是一场虚惊。
柳府丞仍难以完全放下心来。次日一早,便来到杨府尉府,见了杨府尉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便直截了当地道:“杨大人,今日柳某有一事来向大人求证。请问大人,护送西图国木匠的军士,把那些木匠送到了何处才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意外?又是何时返回的京都城?”
杨府尉道:“大人为何问起这个?莫非出了什么事不成?”
柳府丞也不隐讳,道:“不瞒大人讲,柳某刚接了一个命案,可能与此有牵连。”
杨府尉不以为然的道:“大人,这怎么可能?军士们怎么敢做这种犯法之事?”
柳府丞道:“杨大人,但愿如此。前几日,在黄田州茅草盖驿站西的二十里洼,发生了一起命案,在现场附近找到了盛有木匠工具的口袋,柳某怀疑,那死者就是曾在佛仙殿工地干过活的木匠。”
杨府尉笑道:“大人说笑了,您是建造佛仙殿的主管官,工地上的哪个工匠您不认识?怎么那死者您却说怀疑?”
柳府丞一听,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这杨府尉脑子还真灵活,竟找出了我话的纰漏。忙编话道:“大人说的是,但这尸首面部已难辨认了。”
杨府尉点了点头,道:“哦,是这么回事。不过,那也与我军士无关。这案子现在才出,可军士们早已于初七、初八两日回了京都城。并且已将那些木匠送出了国界,怎会与黄田州二十里洼的案子有关系哪?”
柳府丞疑惑的道:“听大人讲,西图国的木匠还不是同一天送走的?”
杨府尉忙道:“不是,不是。大人,是这么回事:护送西图国木匠的有两辆马车,到了茅草盖驿站,有一辆马车坏了,就让另一辆先走了。所以,两辆马车就没有一同去,但是,她们都把木匠送出了国界。”
柳府丞沉思后道:“杨大人,你可知道是哪一辆马车先回到京都城的?”
杨府尉稍一思考,道:“好像是坏的那辆马车吧。我记得,桂校尉曾讲,那辆马车修好后,由她护送的。第二日,护送另一辆马车的蔷军士才回来交差的。”
柳府丞听了不禁一惊,道:“杨大人,你没记错吧?!怎么会是坏了的那辆马车先回来?”
经柳府丞这么一问,杨府尉一时也不敢确定了,犹犹豫豫的道:“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许是另一辆先回来的吧?!”
柳府丞诚恳的道:“杨大人,人命关天,请你再仔细查一查,给柳某一个确切的答复。”
杨府尉大大咧咧的道:“这个简单,护送西图国木匠是桂校尉带的队,我把她唤来一问便知。”
柳府丞忙阻止道:“杨大人不可。若那两人确实是建造佛仙殿的西图国木匠,很有可能与军士们有关。若这样冒然去问,不仅问不出名堂来,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她们有了防范。一旦她们串通,就会给破案带来困难。还望大人悄悄去查。若是军士们与本案无关,也不致引起军士们的不满与怨恨。你说是不是?”
杨府尉赞同地点着头道:“大人考虑的周全。请大人放心,杨某会仔细查询,若是哪个胆大包天,作了这案,杨某也绝不会包庇,一定严加惩办。”
柳府丞辞别了杨府尉,回到京都府,唤来丁香,命丁香速去西图国,查实那些木匠情况。
丁香领了令,带了一名衙役,各骑了一匹快马,悄悄地出了京都城,直奔西图国而去。
这正是:主仆三人贪财狂,见钱眼开丧天良。只得金银不救命,身陷囹圄合该当。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