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要开拔了,大家开始打听自己的队伍将要被分到哪里去,齐云山说:“我本来就是方将军的下属,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回自己的老队伍里去。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按照以往的惯例,也应当跟我一起走。但是也有例外,具体去哪里,要开拔后才知道。不管去哪里,都是守护大梁的江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有可能会去战神的麾下,众士兵欣喜异常,至于他说的意外,大家自动忽略了。
可是梁玉安心里,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在出的前一天晚上,他挤在齐云山的帐里,借百夫长才有的笔墨写了几封信,明天出城,肯定有家人来送,到时候交给他们。此次离家,不知何时归,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务,都要妥善安排啊。再有,就是针对自己这两天的预感,要提前安排一条后路。
果不其然,命令下来,他们队被要求前往北疆东线,靠近大海,一个叫镇北城的地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大家没有抱怨,背好行装,踏上征程。从北城门出来,果然看到夹道送行的百姓人群,带队的禁军统领很有经验,大声宣布,让士兵们呈两队行进,不许停下脚步。但是他走在前面,和将要带兵离开的校尉有说有笑,明显放慢了度,压得后面的人也跟着慢下来。
送行的百姓们抱着准备好的吃食和衣物,在士兵中找到自家人,把包袱往他怀里一塞,跟着行进的队伍,一遍又一遍的嘱咐着注意安全,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士兵们答应着,也嘱咐家人们照顾好自己。
可是毕竟是要去边疆,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战事会生,这一别,说不定就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面,很多人红了眼,湿了脸。
梁玉安和夏言并行,在两边人群中找寻熟悉的人。霍一全看到他们,挤过来,喊着:“公子,我在这里!”往他们手里各塞了一个包袱,掂量着重量,应该是一些吃食。梁玉安递给他一沓纸,告诉他自己要去的是镇北城,让他给已经出多日的季兴昌二人写信,告诉他们这个情况。其他要注意的事情,都写在那几张纸上。最后,让他不要担心,好好看家,自己和夏言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
霍一全点头答应,告诉他,包袱里也有一封信,让他记得看。还说夫人和六小姐也来送他了,就在路边的马车里,人太多,没有让她们过来挤。梁玉安闻言,朝霍一全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娘和妹子不顾仪态,从马车窗户里探出身来,极力寻找他的身影。霍一全跑过去指向这边,她们看过来,拼命的朝他招着手。梁玉安和夏言蹦跳着,向她们挥舞着双手,嘴里叫着彼此,都淹没在人声里。
可能是担心再生类似上次的踩踏事件,前面带队的两位军官感觉差不多了,互相拱手作别。禁军统领带着自己的人站到两边,不让百姓再跟着,维持着秩序,大军行进度快了起来。
当晚他们住在京外六十里戍卫军大营,按照要去往的防线,再次被打散,和先前在这里训练的新兵,以及轮岗的老兵们重新编队,折腾到夜幕降临才安顿下来。幸好,他们百人队没被打的太散,都还在同一个千人队里面。
这时,梁玉安才找机会拿出霍一全给的信,就着账外的篝火看起来。信里告诉他,家里的事不要担心,他们会好好照看的,归家客栈的事情已经办妥,大夫人花了割肉的价钱才把儿子捞出来,老爷看不得他的心血被白费,做主收回了归家客栈和通达货栈的所有权,但是还让赵掌柜他们按照梁玉安的法子去经营,收入所得梁家要一成,其他的都归梁玉安支配。谭澈他们送信过来,说天南江也有几批人于半个月前陆续出,他们这批新兵中,也混入的有天南江的人,目的地都是北疆沿线。玉婉已经去看了东市新买的小院,和秋月他们商量好了时间,每五天去那里见一次面,老兵派人教玉婉防身武艺,玉婉教老兵遗孤读书认字。季兴昌和陶居中已经按照他先前的安排,前往北疆方天亮所在的落日城,算着日子,差不多快到了……
仙客茶庄,葛可强、范茂山、李福、赵大金坐在一个雅间里,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放着霍一全带回来的几张纸,他们都已细细看过。下面说书先生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楼上楼下,讲的是前朝大汉冠军侯的故事。李福见大家都不说话,他欠了欠身,开口道:“我能力虽然不如几位,但是我跟随公子最早,年纪又最大,今天就倚老卖老,先来说说我的打算。……”梁玉安让他们合力守家,让李福仍然先行屯粮,屯药,分量依然是所有收入的三分之一。
“我能力有限,能做好这一件事就有些吃力了。公子吩咐的其他事,就要靠你们了。”李福看向其他三人,结束了自己的言。葛可强轻咳一声,说:“我擅长经营酒楼这一块儿,老陶和老季出去了,李掌柜,赵掌柜,以后咱仨一起,帮公子打理京中这些产业,如何?”赵大金连忙欠身抱拳:“哎呀,可不敢,我以后听葛管事的吩咐。”要不是在茶庄,怕引起别人注意,他都要站起来行礼了,能和梁家的管事共事,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李福也抱拳致意。
范茂山呵呵笑道:“嗯,你们都找好事情干了,我也只能做我会的,公子的田庄由我来负责,争取在明年喝到自己庄子上的新茶,吃到自己庄子里的粮食。”
葛可强提醒道:“各个货栈、酒楼的货物供应,也需要你来把关,我们几个可不懂这些。”
“哎呀,这怎么忙的过来嘛?!你们不会可以学嘛!”
李福笑道:“哈哈,公子信上说了,让我们尽量多带些徒弟,他以后用的着。”
葛可强说:“也只能这样了,带出徒弟,就轻松些了。公子不在家,我们说话行事都要注意些,不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免横生事端。”
赵大金说:“哦,我这里有一些公子留下的人,他们会负责我们的安全。”
李福欣慰的说:“公子是我见过的最仁慈的东家,总是为我们着想。”
赵大金心里说:公子的仁慈只对自己人,对他的对手,下手可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