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迟县东,涪安山顶,玉华观内。
道观大弟子扬维奇得到师父传唤,撇下手边一切事务,急忙赶去。
翻过陡峭台阶,方至观后。
远远望去,看到师父郝开全,正坐在醮坛中的蒲团上闭目打坐。
扬维奇压低脚步,来此师父的身边。
刚刚站立,郝开全便出声道:“来了。”
扬维奇鞠躬插拳:“师父,您叫我?”
“嗯,”郝开全起身,走上高坛,一边调整符箓,一边启唇说道,“近来这些日子,道观的营收,似乎下降得厉害。”
听闻此言,扬维奇脸上,滚下了大颗的汗珠:“师、师父,这件事,徒儿也才刚现,故而,没有来得及向您老人家汇报。”
郝开全从一只素碗中,抓去一把灰色的不明粉末,请轻轻一抛,洒在身前的桌子上,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那你有调查清楚原因吗?”
“有了初步的结论,但不一定准确,”扬维奇谨慎回答。
“说来听听。”
“新迟县的百姓,似乎慢慢反应了过来,对道观的信任有所下降。”
“但他们没得选才对,”郝开全又拿起三枚法钱,塞入龟骨当中,“这个原因不成立。”
钱币滑出,郝开全记录卦象。
“照理来说是这样,”扬维奇顿了顿,“不过……”
听见扬维奇语气犹豫,郝开全这才抬起头,第一次正视扬维奇:“不过什么?”
“听说,西山的寺庙里,新来了一群和尚。”
“西山?”郝开全忽然皱眉,“那里不是一群土匪吗?”
“我也奇怪,但是,现在新迟县内许多人都在议论这事,估计是真的了。”
此时,郝开全终于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
低头望向地板,在一丈之内踱着步。
“就是来了和尚,也不该对我们的影响这么大,灭佛生了已经有三年,佛家的元气并没有恢复,城中百姓怎会这么快就改拜沙门?”
扬维奇鞠躬:“师父,这事我已经派人调查,兴许马上就有结果了。”
“嗯,这件事盯紧点,这半年道观里银子花得急,所以我将财务全交给你打理,千万不能出岔子。”
“是,师父,我知道了。”
“知道了不等于做到了,”郝开全抬起头,眯眼死死盯着扬维奇,“没钱,任务就无法取得进展,上面怪罪下来,我可不会让你们也好受。”
扬维奇忽然感觉到浓郁的杀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在如此威压下,他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点了点头。
随着郝开全摆手,扬维奇这才慌忙退去。
他回到观前,各个师弟纷纷来问:“大师兄,师父说什么了?”
扬维奇没有回答,而是问:“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大师兄,”一个身着青袍的道士走出人群,插拳而道。
“如何?”
“调查清楚了,那西山的佛寺,有点邪乎。”
扬维奇闻言,皱眉抬眼:“什么意思?”
“听说来了个小和尚,一个人就灭了一整伙土匪,这人还精通丧事,经他度的亡灵,从没有向活人扰梦的。
“还有传言说,去他寺庙祈祷的,必能得到佛祖庇护,甚至有一车人路中遇到土匪,却只有拜过佛的活了下来,那人还说自己看到了金刚下凡!”
“一派胡言!”扬维奇甩袖而道,“天上的神仙佛祖,乃会管人间的破事,又何来金刚下凡?”
“这事我也不信,但奈何百姓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