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位置了!”
田四虎夹了一块软烂的肥肉塞进嘴里,晶莹透亮的油脂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胡须上,他扯起旁边人的衣裳角随便擦了擦;他胡乱嚼了嚼,艰难地吞下了肥肉。
“道爷,听说这桌酒菜是山外的人给我们送来的?”
老道士笑了笑。
“人家有求于你们,当然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你们了。”
田四虎一听老道士这话表情诧异,皱着眉头和阿木春对视了一眼。
“有求于我们?”
“怎么?那人给你们指路的时候,没有明说吗?”
“明说什么?不是我们有求于你吗?”
老道士没有回答田四虎,只是指着桌上的菜肴,对田四虎和阿木春说:
“趁菜还没凉,赶紧吃吧。”
对此田四虎也不好再问什么,要是在和老道士啰嗦几句,恐怕桌上的美食就剩不了什么了。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也都累了,回到房中倒下就睡着了;奇奇怪怪的鼾声此起彼伏,在道观所在的山坳里回响,吓得山里的蛐蛐和夜猫子都不敢出一点声音。
二更天前后,茭白的月光笼罩了老阴山,阿木春被一阵浓郁的尿意憋醒;起床撒尿的他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睡在阿木春旁边的田四虎也被弄醒,他轻声问道:
“木头,干嘛去?”
阿木春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撒尿,不然能干嘛?”
田四虎答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了。
阿木春出了屋子,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对着月亮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给几株枯草浇水施肥。
等他浇完水,提上裤子一回头,这才现老道士所在的那一间屋子还亮着灯。
阿木春脑袋一热,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到老道士窗前,从窗户上找了个窟窿往里面偷瞄。
只见老道士屋中有张木头桌子,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老道士坐在床沿上,高卷着裤腿,一双又枯又瘦的脚插在一个冒着热气的木盆里。
木盆边上有一个身穿红色上衣的孩童,他背对着窗户蹲在地上,看动作似乎是在替老道士洗脚。
老道士左手拿着一锭金元宝,右手正揪住另一个孩童的舌头。
那孩童嘴巴张得很大,隔着窗户阿木春都能看见孩童口中的一片猩红。孩童高举双手,而且双手不停地颤抖似乎是在求饶。
老道士的身旁还有三个孩童站成一排,不断地抖动着身躯,似乎是在幸灾乐祸。
阿木春数了数一共五个孩童,穿衣打扮都是一样,留着寿桃头,其中四个只能看到背影;还有一个舌头被王老道揪着,双眼紧闭,脸皮皱成了一团,模样极其痛苦。
阿木春心里明白,这几个孩童必然是王老道士口中在山上修行的童子。
他在屋外听着王老道士嘴里咒骂。
“不是人的东西,畜生不如的玩意儿!老是跟我对着干有意思吗?让你掺凉水,你非掺热水,你是想烫死我吗?”
接着老道右手往下用力一拽,似乎是想要将童子的舌头给扯下来,童子脑袋也跟着王老道的手往下压。
突然王老道猛地抬起左手,用金元宝一下一下地敲击在那童子的脑袋上!出了‘砰砰’的声音。
正当在窗外的阿木春疑惑时,老道士的屋子里却飞进了一只飞虫,这只飞虫扇动着翅膀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出阵阵嗡嗡声。
飞虫撞了几下,然后稳住了飞行轨迹,绕着桌子上的油灯悬空转起圈来。
阿木春瞪大了眼睛偷看,起初他并未在意飞虫,毕竟山里有虫子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蹲在地上的那名童子,突然斜过脑袋对着油灯,灯光闪烁忽明忽暗,看不清那童子的五官表情!
只见那童子的脑袋跟着飞虫在晃动,忽然那童子猛地起身,一闪身便以一种极快的度来到灯前;此时灯光映在童子脸上,阿木春才看清楚,那童子居然没有黑眼仁!
那白眼童子张大了嘴巴,去咬飞虫,咬了几次都没有咬中。
最后那白眼童子有些恼怒了,它张大嘴猛吸一口气;飞虫便被吸入童子口中,灯火也险些被气流带灭,这一幕让阿木春看得一阵胆寒!急忙双手捂住嘴巴,本想转身就跑。
可阿木春一转身便撞了一个人,阿木春刚想叫出声来,却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是我。”那人小声说道,阿木春很快便认出是田四虎,这才忍住了不出声音。但是鼻涕眼泪却是挂了一脸,此时黑暗之中又走来一人,是田老大。
田老大见阿木春这副模样便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有妖怪……”阿木春挂着泪水轻声说道。
“在哪里?”
“和老道士待在一块儿!”
田四虎和田老大听完阿木春的话两人便是一愣,接着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找到了某种默契,向着屋子缓缓走去;到窗口田四虎弯下了腰,田老大踮起了脚两人同时向屋内看去。
这个时候屋子里却只见老道士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妖怪?